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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28部分阅读

也没想过怎么样,就想考个进士做化品县官,和你一起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如果孙郎不想住京城,就回山东吧。反正你去那里,枝娘就去哪里。”枝娘温柔地说。

    “傻话,临阵脱逃可不是我孙淡的风格。再说了,我是孙家子弟。一言一行都要听族长的。你我现在已经落籍在顺天府,山东那边可回不了。”孙淡强笑道:“饿了。家里还吃的没有?”

    “我这就去做。”枝娘子忙站起身来,又道:“对了,先前有个叫什么展布的戏班老板过来拜访你,说他正在为武什么侯排戏。可惜。那什么侯爷不喜欢他的戏。展老板来找你问能不能帮他再写一出喜庆一些的戏,也好交差。”

    “武定侯?”孙淡一个激灵。

    “对,好象是这个名字。”

    “好,实在是太好了。”孙淡猛站起身来,“我这就去找他,你有他地址吗?”

    “展老板留了地址的,不过,你还没吃饭呢?”

    “不吃了,大事要紧,我在路上随便吃点吧。”孙淡:“快把地址给我。”他心中突然有一种模模糊糊的东西涌起来,好象把握到什么东西。

    明朝戏子地位卑微,孙淡还没傻到要通过展布这层关系就想见到郭勋。如果他这么做,倒是害了布官,只怕到时候那个娘娘腔的家伙网在郭勋面前提起自己,还没说什么事情,先得被人家给打死了。

    可孙淡总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总能找到办法。至于使用什么法子。他一时还没想到。也许等见到展布,就能想出来。

    他这次没走路,就让冯镇去雇了辆马车,也没吃午饭就赶到了展家班所住的那冉庭院。

    一进院子,里面好生热闹,又是吊嗓子的,又是练架势的,吵得人

    晕。

    一见到孙淡,布官娇滴滴地靠过来,翘着兰花指在孙淡额头上点了一下:“讨厌,来北京这么长时间也不记得来看人家。今儿个总算将你盼到了,否则奴家的性命就要丢了。”

    孙淡被他吓得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强笑道:“我这不就来了,生意如何?听说你在为武定侯排戏,也不知道侯府有什么喜事?”

    “生意自然是好,托了孙哥儿的福。你和小杨学士合作的那处《宝剑记》轰动了整个京城,奴家每次演出都要唱上一段,否则就没办法下台。哎,都唱烦了。奴家日思夜想,就想着淡哥儿给我写出新戏,也能有些新鲜感。”布官扭动着杨柳腰。撒娇道:“这个郭勋太讨厌了,无论我排什么戏他都不满意,连《宝剑记》也看不上眼,说不适合。问他府上有什么喜庆的事,也好排个戏目。可他死活就是不说。太讨厌了,讨厌!”

    一边说,他一边生气地踢着花坛里的一丛冬青。听布官这么说,孙淡心中也是好奇。这个郭勋究竟在搞什么鬼。请了戏班子,却不说要什么样的戏,当真是有些诡异。

    不过,听了这段话,孙淡心中的那个想法隐约成型,已经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不是要听戏吗,我就给你演一出精彩的。

    第二卷 京城风云 第一百一十一章 《英烈传》

    朝以女制武女官身份尊贵,而视武将为潜在的不安袋是在明朝后期的事情。实际上,在土木堡之变之前,军队大多被勋贵和功臣子弟掌握,武将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只可以经过那场大变之后,勋贵被一扫而空,武官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以至到后期,变有了文臣统军一说。

    起来,这个郭勋应该是明朝最后一个手握军权的贵族。

    起这个郭勋。在史籍上的评价并不高。一般人提起他,只知道他是明朝开国功臣郭英的六世孙。在一般人看来,这就是一个腐朽没落的贵族。

    实际上,来到明朝之后,经过孙淡的了解,此人却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且不说他现在执掌着禁军。并暂时节制锦衣卫这个特务机关,是正德十五年最炙手可热的权贵。就他个人而言众显贵中个人能力也异常突出。

    此人十四岁从军,多年来在边境与北方草原民族在北方作战,身经百战,立下无数战功,是明朝中期第一战将。

    虽然武功显赫,可此人并不如普通人想象那样粗鲁不文。郭勋从小接受贵族式的教育,是古典教育模式培养出的精英,能诗能文,“好聚书为诗,乐与文儒交”他为人精明,政治手腕极高。加上又是皇家的血亲,党羽遍及朝野。是个黑白两道通吃的文强式的人物。

    就这么一个耀眼的大人物,可说是见多识广,要想使用普通手段打动他,并让他帮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可孙淡脑中有强大的资料库。里面可有不少郭勋的资料。只要把这个家伙的脾气性格摸熟,就能对症下药。

    还是那句俗话:怕就怕你没有爱好。只要你有爱好,就能从你身上找到突破口。

    这个郭勋说起来,其实没什么爱好。酒色才财气对这样大人物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他愿意,也不会缺这种东西。

    像他这样的人物玩的是文化。对,文化。

    上下五千年,浩瀚史册。真说起来。郭勋也不怎么起眼。可只要熟悉明朝俗文化史的人都回知道,这个家伙对明朝文化的发展还是有一定贡献的。此人最大的爱好是刻印、编辑通俗文艺作品。像后世耳熟能详的《水浒传》和《三国演义》最早都是由郭勋组织刊刻。

    有这么一个大人物的推广,这两本书才在明朝时风行一时,为世人所熟知。

    当然,在编书的同时,郭勋也免不了为自己祖上脸上贴金。反正他搞的是俗文化,又不是正统的史书,自然是怎么戏说怎么来。

    比如在嘉靖十八年的时候,他就主持编撰了一本《英烈传》。在这本小说中,郭勋这里描写了祖先郭英的勇猛,并鄱阳湖大战中让郭英一箭射死了陈友谅。进而影响了嘉靖帝,争得了使郭英与徐达、常遇春等六王并列配享朱元璋太庙的殊荣。他自己亦被“进钥国公加太师。”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小说这种东西不能当史书看。陈友谅的死因至今都是一个谜,在正规的的史料中。史官也渐渐淡淡地记上这么一句:“陈友谅与朱元璋鄱阳水战失利汉军且斗且走,日暮犹不解。友谅从舟中引首出,有所指挥,骤中流矢,贯睛及颅死。”

    当时嘉靖皇帝之所以把小说家言当成真正的历史,并让郭英配享太庙。未必没有笼络郭勋的意思。嘉靖皇帝本就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他才不在乎真实的历史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以至当时就有人上书驳斥郭勋,说:郭勋柬劣,侵冒射杀陈友谅之功。为其祖百计设谋,翼达上听。企图封赠世袭。让郭勋很是下不来台。

    是历史是历史,不可混为一谈。不过,孙淡并不关心郭英耸初是否真的杀死了陈友谅。这件事情同他也没有一文钱关系。

    不过,据孙淡所知,此时距离《英烈传》的问世还有十来年,如果早一步把鄱阳湖大战那段弄出来。或许能够引起郭英的注意。

    郭勋不是要让布官给他排戏吗,那我就给他来这么一出。虽然不知道郭勋究竟想让布官演一出什么样的剧目,但能够在舞台上看到祖先的英姿,郭勋总不可能当场翻脸吧。如此一举两得。当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

    提前一步把英烈传的故事给写出来。并着力描写郭英的威武,应该能打动郭勋的心。

    沉思片刻,孙淡有了主意,他微笑着对展布道:“展老板休要忧虑。不就是一出戏吗?想郭大人那样的人物,什么样的戏没听过你弄些老本子出来唱,人家自然不乐意。依我看你索性搞点新的剧目出来吧。”

    布官仔细一想,展眉娇笑道:“淡哥儿说得在理,我也有这个打算。本打算从杨学士新写的本子里找几出的。但可惜杨学士事务繁忙。很多本子都只写了一半。至于你和小杨学士一起写的那出《林冲夜奔》,人家郭大人说已经听过一百遍了。耳朵里都生生地听多了茧子。不耐烦再听。这下好了,没有新剧,奴家也愁死了,”说到一半。展布眼睛一亮:“淡哥儿可有新本子给我?”

    孙淡微微一笑:“只有一些想法,还没写呢!”

    布官“哎!”一声,“讨厌啦,明明还没写,却用话来撩拨奴家。”又伸出兰花指朝孙淡额头上点来。还好,这次孙淡早有防备,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

    孙淡:“我不是说了吗,只有一点想法。不过。真要写起来也快。”

    “着呀,你谁呀,你是山东第一才子。真想动笔,也不过一壶茶时间。”展布也不废话,立即对正在练功的几个女孩子娇呼一声:“都安静下来,抬张桌椅,文房四宝侍侯着,孙才子要写新剧了。”

    一阵莺莺燕燕,几个女孩子慌忙抬出一张桌,有将墨给孙淡研开。

    提起笔,孙淡却有些踌躇,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创作,也没现成的利目可以抄,若真写不好,只怕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写戏剧的脚本并不如他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要根据固定的曲牌填词,有严格的规矩,不是你想写就能写出来的。况且,鄱阳湖大战规模空前,要想方寸间表现出如此惨烈战明朝的技术年段根权饺町川能。

    想了半天,他的手举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去。

    “怎么了?”展布大睁着一双丹凤眼着着孙淡,有些着急:“淡哥儿你就快写吧,侯府催得厉害。”

    听到布官这句话,孙淡心中一阵没由来的焦躁。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转头问展布:“展老板,如果这出戏不用乐曲,不唱,让你手下的女孩子们化了装上台去,就用我们平常所说的话演可以不?”

    “你的意思是”是杂剧”展布有些口吃:“这戏本就是要唱出来的,不唱,就不变成说书了吗?”

    “不,不唱歌,同说书一样。不过,却不是一个人说,而是一大群人上去演,各人自有各人的角色。”孙淡呵呵一笑,问:“展老板。你觉得这样可成,有这样的戏吗?”

    “不唱的戏还是有的,比如优袜戏、滑稽戏、参军戏、戏弄戏和傀儡戏。不过,那些段子都短,也不过给人逗个乐。”展布被孙淡这么一吓,总算没有使用娘娘腔,声音虽然依旧绵软,却好歹像个男人了:“再说,这可是给武定候唱戏,这么搞,是不是有些过火,要受责罚的。”

    “别怕,别怕。我的戏你还信不过。”孙淡忙安慰展布:“我以前给你写的《林冲夜奔》如何,难道你就这么时我没信心。我保证,如果只要用了我的戏文,又用我说的法子去演。你不但不会有事,反而会受到郭侯的重赏。”

    “你的戏那是最好的,《宝剑记》在京城演了一百多场,场场暴满。若不是你这出戏,侯爷也不会请我们过去。”展布还是有些惊疑不定:“不过,不用唱的戏,像说书先生那么演,我以前可没见过,也不知道究竟会怎么样?”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给我一下午时间,到时候排一出给你看看。如果能用,你就用。不用就拉倒。”

    “如此也好,我也是没办法了。且将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展布一咬牙:“淡哥儿,你还是快些吧。”

    既然说服了展布,孙淡点点头。心中已有定计:如果是话剧,那就好办了,我资料库里正好有一套《英烈传》,去掉鄱阳湖大战中的场景描写,直接把对话抄下来就走了。

    于是,孙淡也再说话了,提起笔来就写道:“第一幕,太祖军营。太祖、郭英、周癫。太祖出营。上了赤龙舟。”

    “周癫:我也要附舟前去。

    太祖命人扶周癫上船,风大,船不能行。

    周癫:只管行,只管有风。倘是没胆气行,风也便不来。

    太祖便令众军着力牵挽。行未二三里,那风果然迅猛的来。倏忽之间,便至湖口,却望见江豚在白浪中鼓舞。周颠做出一个不忍看的模样来

    太祖:为着甚的?

    周癫:主损士卒。

    太祖大怒,命郭英丢周癫下水。一个时辰后,郭英与周癫回船上来。

    太祖问:何不溺死了他?

    郭英:把他设在水中十来次。他仍旧好好的起来,怎么溺愕他死?

    周癫唱个肥诺。将脖子伸到太祖之前:死活淹不死俺,某也烦了,干脆用刀吧。

    太祖惊问:郭将军,你是怎么行刑的?

    郭英:陛下让臣丢周癫下水。臣就将他丢在澡盆中,里面有水的。臣这不算是抗命吧?

    太祖笑道:淹了如许多次也死不了,看样子你这厮命也硬。有你郭家这个义气兄弟在此,只怕用刀也不成。你二人设的好计哄我,当我不知道?退下去吧。须臾有大风起。

    ,”

    这个段子在现代人眼中看来,也很寻常。可古人什么时候看过这样的故事。只瞄了一眼,展布就笑出声来:“这个周癫真是有趣,淡哥儿。你快些写吧。”

    “好,如果你觉得这个故事好,我就继续写下去。”

    孙淡提起笔在纸上沙沙地写着,这一个下午就将《英烈传》中的鄱阳湖那段合成三幕,其中也有不少改动的地方,比如其中有好几场大战。本是别人所为,他都牵强附会把那人的名字换成郭英,写到后来,连孙淡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么写,就好象整个鄱阳湖大战都是郭英一个人打下来的,同别人却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这是艺术创作,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允许一定程度的虚构。而且作品有一个“三突出”原则:在所有人物中突出正面人物,在正面人物中突出英雄人物,在英雄人物中突出主要英雄人物。

    孙淡这么写,也算是符合文学创作的基本原则。

    写到最后一幕,孙淡也觉得有些脸红。不过,为了救出李梅亭,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草草写道:

    “只见张定边拈弓搭箭,正射着郭英左臂,那郭英熬着疼痛,拔出了箭头,也不顾血染素袍,便也一箭,正中着陈友谅的左眼,透出后颅,登时而死。

    太祖见状大喜:郭英一箭胜百万甲兵,有此大功,并不自逞,人所难及。”

    “这个故事好看。”从始至终,展布都在孙淡身后看着,当看到陈友谅被郭英一箭射死,禁不住长出了一口气,道:“终归是死了。”

    “好,给你。左右也不过三幕戏。千余字台词,演出来应该不难。”

    “当然,立即就能排戏”这种新戏种也挺有趣的,不过就是太俗了些,也只能应付这一次,当不得真的。”布官娇笑一声,“可有一点淡哥可算是忽略了,太祖的尊讳写在书上倒不觉得什么,真弄上舞台去演。可没有人敢。为尊者讳,我还想多活几日呢!”

    孙淡心中一惊,忙提起笔来就改:“你说得对,把太祖的戏份换成刘基军师的吧。”他背心中也是冷汗淋漓,这可是封建社会。把朱元樟的形象搬上舞台,活得不耐烦了吗?

    等改完稿子,布官一把将那叠戏文抢过去,就安排手下的女孩子们背台词,然后开始排戏。

    将现代话剧搬到明朝的确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始的时候,布官那群女孩子们一边念一边嘻嘻哈哈。闹了个不亦乐乎。引甩江此人毕黄是专业演员,从六岁起就在戏班子学戏很快。

    等到她们背熟台词,换上武生的的戏服在院子里到也演得像模像样。

    只不过,孙淡看了半天总觉得有些不对味。这些人唱了多年戏,念打作唱的功夫自然极好。可用戏剧的方式来演话剧,扭扭捏捏看起来却非常雷人。

    孙淡好不容易等她们演完,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忙站起来告辞:“展老板你尽管去演,绝对出不了问题。”

    “那是,毕竟演的是人家祖宗。想那郭侯爷也不好意思责怪我们,这一关可算走过了。”布官咯咯地笑着:“今儿个晚上侯爷就要看我们的戏排得如何,我就演给他看看。你这出戏故事极好,就算是换其他人来看,也会被吸引住的

    “尽管去。”孙淡信心十足。再怎么说,这段来自《英烈传》中的故事本就是郭勋写的,自然会合他的心意。

    等忙完这出,孙淡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午饭。他便带着风镇到街上随意吃了点东西,这才回家去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