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死不要脸!”龙凤仪又讨厌又愤怒地骂道。
“我死不要脸?你要脸?龙凤仪!我告诉你!事到如今,你想要脸都要不到了!在这江州,有多少人看到是我把你从水中抱上来的?在这何府,有多少人知道是我给你脱衣服、擦身子,又共处一室十几个小时?你现在是黄泥巴掉在裢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我们没有发生关系,人家也认为我们已经发生关系。你的脸,你的清白名声已经没有了!”何文轩把耍到极点。
“你……你这个臭!”龙凤仪悲怆不已。
“凤仪小姐!你别气了!你现在只能嫁给我了!我何文轩向你发誓保证:只要你龙凤仪肯嫁给我,我保证对你好——你出门我跟从,你的命令我服从,即使你有什么不对,我也盲从。你骂我,我受得;你打我,我挨得;你花钱,我舍得;你要骑在我的头上,我也伏得。这就是我对你立下的‘三从四得’。你做我的女人还不幸福么?”何文轩油腔滑调地说。
“呸!呸!呸!令人作呕!”
“好了!好了!玩话不说了!为了不让你家担心,我已经打电话给龙府,报了你的平安,你父母亲马上就会来的。你的父母亲来了,我的父母亲就会跟他们商量我们的婚事;我们马上就成夫妻了。”何文轩摊了底牌。
“你……”世界上最怕的是不要脸和不要命的人。面对何文轩这种不要脸的人,龙凤仪无言以对。
“我?我怎么样?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呀!”
“噢!你给我打电话给我的母亲,让她把我的衣服带来,我不穿你这种睡袍。”
“你在这楼上休养,又不出去,要换什么衣服啊!我们两人合穿一种衣服不是挺好的嘛!”何文轩腔调不改。
“你打不打?你不打我叫人了!”龙凤仪愤怒而蔑视地说。
“好!我打!我打!”何文轩不敢过分冒犯龙凤仪。
龙爷接到何文轩的电话,方知龙凤仪未曾遇难,心头一喜。但龙凤仪身陷何府,恐怕事情不会往好的方面发展;龙爷心里又是一忧。
不管事情如何发展,现在必须马上见到女儿。龙爷便和赵淑娴带着龙凤仪的衣服一起来到何府。
“哎呀!龙爷亲自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按照儿子的意思,何炳贤今天没有上班,专等龙爷前来“议婚”。
“何院长!您好!您好!我家小女呢?”龙爷首先要看望女儿龙凤仪。
“凤仪小姐正和犬子在楼上呢!龙爷这边请!”何炳贤说着,让龙爷和赵淑娴前面走,他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龙爷和赵淑娴来到楼上何文轩的房间,便见到何文轩坐在龙凤仪的床头削苹果——那样子真的像一对即将要结婚的夫妻——看到此情此景,龙爷心头一惊;赵淑娴却是心头一喜。
“爸!妈!”龙凤仪见到父母亲,如同被魔鬼囚在魔窟里的人看到救星一样,就要挣扎起身扑过来。
“龙小姐别动!你身体虚弱,不能大动!”何文轩一副十分关怀亲切的样子。
“凤仪啊!”龙爷和赵淑娴都情不自禁地上前抓住龙凤仪的手。
“爸!妈!我要回家!”龙凤仪迫不及待地要脱离魔窟。
“凤仪小姐!你身体虚弱,元气不曾恢复,暂时不能挪动,就安心在这里将养几天吧!”何炳贤助纣为虐。
“凤仪!何院长说得对!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再回去。”赵淑娴为虎作伥。
“爸!妈!我不在这里!我要回家!”龙凤仪一天也不想呆在何文轩的房里。
“好!我带你回家!”龙爷已从龙凤仪的眸子里看到怨恨、无助、求助的神情;便要上前搀扶龙凤仪起床。
“龙爷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已备下薄酒,待吃过午饭再说吧!”何炳贤要留龙爷谈儿女亲事。
“既是何院长有如此盛情,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赵淑娴抢先表态。
“好吧!吃过饭我们就带凤仪回去。”赵淑娴已经表态,龙爷不好过于推辞。
龙爷和赵淑娴跟着何炳贤下楼,吃饭尚早,何炳贤和何夫人张涵便请龙爷和赵淑娴喝茶谈心。
“龙爷!我家文轩和龙小姐真是有缘啊!凤仪小姐看马戏被挤入镜湖,怎么就被我家文轩及时赶紧到,救了她呢?这恐怕是一种天注定的缘份啊!”何夫人张涵首先道出主题。
“是是是!真是一种天注定的缘份!”赵淑娴连忙附和。
“既是一种天注定的缘份,那我们就顺天行事,让有缘人成为眷属——让凤仪小姐屈尊嫁给我家文轩如何?”何炳贤把话说得更明朗了!
“何院长!婚姻问题是大事,;而且现在是民国,父母不能包办,一切得由他们自己作主。”龙爷断然婉拒。
“龙兄啊!您刚才也已经看到,他们俩已经很要好了!再说,他们俩已经在一起十几个小时;据说龙小姐的sh衣服都是文轩替她换的。”何炳贤的话虽然比何文轩跟龙凤仪说得含蓄一点,但话里的“成份”还是很重的。
“你……”龙爷对何炳贤玩这一套很是反感。
“老爷!既然凤仪与文轩已经这样,那……那就……”赵淑娴在帮何炳贤说话。
“你给我闭嘴!”龙爷不好跟何炳贤说难过话,却狠狠克了一下赵淑娴,这也是在打何炳贤的脸。
“龙爷!文轩与龙小姐已经好成这样,您就成全他们吧!”何夫人张涵见到龙爷发火,改用了近乎哀求的口气说。
“何夫人!我刚才已经说过,婚姻大事由孩子们自己作主,我们不能包办的!”张涵说文轩和龙凤仪“已经这样”;龙爷却从龙凤仪的神色中看到对何文轩的厌恶。
“那好!他们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决定;我们做上辈的只在旁边敲敲边鼓。”何炳贤不敢强求,只好退一步说话。
“行!我们就在旁边敲敲边鼓,待他们相处一段时间看情况再说。”赵淑娴跟着何炳贤说话。
四人正在谈心,下人已经把酒席摆好,来招呼大家入座;四人也就移座饭厅。何文轩因在楼上“照应”龙凤仪,没有入席;四人就一人一边宽宽松松的吃了一顿规格不低的酒宴。
席散,龙爷为叨扰向何炳贤夫妇表示谢意以后,又上楼谢过何文轩的救命之恩;便让赵淑娴为龙凤仪换好衣服;将sh衣服带走(不是小气,是不想留给何文轩),遂将龙凤仪扶下楼,上了小轿车,开回龙府。
龙凤仪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便到了正月二十一——这天是徐晨烧“头七”的日子。龙凤仪让父亲开着小轿车,拖着病体,带着奠仪和祭品,到徐府祭拜徐晨的亡灵。悲痛欲绝的徐道丰行长和夫人余晓蕙并不热情地接待了龙家父女俩——徐家人认为,龙凤仪的“命太硬”,专门克他们的儿子;直把儿子克死了。龙爷和龙凤仪理解徐道丰夫妇正处在丧子之痛中,也就没有计较他们的态度,便怏怏回到龙府!
龙家父女在徐家不受待见的情况,很快便被何文轩派出去时刻注意龙家一举一动的警察李大眼和二楞子得悉,并及时禀报于何文轩。何文轩便吩咐李大眼和二楞子如此这般行事。
不久,江州城里谣言四起。有人说龙凤仪是“丧门星”、“扫帚星”;有人说龙凤仪克夫又克子;还有人说龙凤仪在何府已经和何文轩同房……
尽管这些话都是谣诼蜚语,人们还是信而传之——因为这不是空穴来风——徐晨和龙凤仪相处了几个月,便出了车祸——刚从断头台上救下来五十天就溺水而亡——好多人都看到何文轩从水中抱起龙凤仪——也有不少人看到何文轩把龙凤仪抱进了他的家。而何府的人更是知道是何文轩为龙凤仪脱衣服、擦身子、换睡袍,共居一室十几个小时……
流毒如雨满天飞。强大的舆论压力把龙凤仪和龙府压得抬不起头来;也把龙凤仪“变成”一个“命硬”、克夫又克子的“丧门星”、“扫帚星”;是一个已经和何文轩同房的“破罐子”——这样的女人一定是没人要了!
谣言止于智者!阅事阅人无数的龙爷,心知这是何文轩玩的鬼把戏,放的毒;但又无法戳穿鬼把戏,也无法消毒。
就在龙爷气恨交加之际,一贯对何文轩有好感的赵淑娴向龙爷建言:为避免“名声不好”的龙凤仪以后嫁不出去,就答应经常来龙府献殷勤的何文轩的求婚要求,将龙凤仪嫁给何文轩算了。龙爷和龙凤仪闻言,都不同意这一提议,但又没有更好的人接受龙凤仪。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何文轩拿出“百忍堂”的精神,锲而不舍地来龙府求婚献好,赵淑娴不断的唠唠叨叨——何家是豪门大户,龙凤仪嫁过去一定不会受苦;不要错过个这个机会,误了龙凤仪的终身。龙爷和龙凤仪的耳朵都被这两人磨出了茧子,只好点头答应才清静了!
龙爷和龙凤仪一松口,何炳贤、何夫人、何文轩和赵淑娴就紧锣密鼓的张罗。
“长袖善舞,多财善贾”。实力雄厚的何府、龙府很快万事俱备;遂于一九二二年八月二号农历六月初十,把何文轩和龙凤仪的订婚大事办了。紧接着又于十一月二十八日,农历十月初十,举行了结婚典礼——何文轩终于抱得美人归。
龙凤仪虽然如彩凤随鸡地嫁给了何文轩,但她的心跟何文轩的心并不在一起。而这种心的距离,是难以用地理距离来衡量的。这两个冤家要想成为恩爱夫妻,还需要一段很长的磨合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