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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刚好张敬修来了。
也就是他父亲张居正回京后的第三天。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来天上人间,所以兴致勃勃。走马观花游览一圈儿后,去水墨恒那里,见面第一句话便是:“哥,我来了。”
“哦,”水墨恒感觉契机来了,但面儿上表现得不冷不热,“怎么现在才来呀?”
“哥什么意思?”
“哥搬到天上人间已将近半年。”
“我不是随父亲回老家,前天才回来的吗?”
“回老家半年?”
“哥今天说话咋阴里阴气的?我回老家三个月时间而已。”
“那三个月之前你去哪儿了?”
“年底很忙,年后准备回家,所以没空啊!”
水墨恒依然带着几分揶揄的语气:“你是不是比你父亲还忙?”
张敬修也听出来了:“哥,咱还是兄弟吗?有话直说呗,别转弯抹角,让人好难受。”
“好,那我问你,去年年底我搬迁那日,你为什么没出现?”
“抽不开身。”
“不是有话直说吗?说实话。”
“我父亲不让来。”张敬修犹豫一会儿后回道。
“为什么?”
“不瞒大哥,父亲在夺情一事上对大哥有些意见,加上他不知从哪儿打听到,皇上收回温玉别苑这主意也是大哥出的,所以新怨旧恨加一起,就成了那个结局。”
水墨恒点点头,虽然张敬修给的理由与张鲸不一样,但两个人应该都不是胡说瞎编的。
夺情事上有意见,显而易见,当时就表现出来了;
关于温玉别苑的事,应该是生闷气,张敬修知道个中内情,但张鲸不知道;
至于皇上区别对待,搬迁派一千锦衣卫随行,南归派两百锦衣卫开道,可能有嫉妒之心。
总而言之,张居正有情绪肯定不假。
或许也不止上面三个原因,包括之前的高拱罢黜离京事件、王大臣事件、左掖门事件等等,加一起累积而成。
随着张居正地位的不断攀升和稳固,逐渐表现出来而已。之前不是没有情绪,而是忍着。
见水墨恒沉吟不语,张敬修笑嘻嘻地道:“大哥,千万不要怪我父亲,这半年来,他真是心力憔悴,有时候精神恍恍惚惚,我都感觉到他的压力。所以我不敢拂却他的意思,请大哥原谅。”
水墨恒笑道:“我又没说怪他,只想问明原因。你紧张什么?这次回家还算顺利吧?”
“顺利!”
“听说你父亲回去很风光,坐的是三十二人大轿?”
“啊?大哥消息怎会如此灵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况且,你父亲大摇大摆地坐三十二人抬的豪华大轿,传到我这儿也算不得稀奇啊!”
“我向父亲建议,让他不要高调。但他一路颠簸,着实辛苦,骨头架都散了,沿途还要批示各省送上来的文书,又要接见地方官,虽说是放假,可比上班还辛苦。”
张敬修叹了口气,接着说:“所以,三十二人大轿一事,我与随行官员都怂恿他坐。反正轿子已经做好了,父亲不坐也没人敢坐,不是还能减少他的痛苦吗?”
水墨恒跟着也叹了口气:“是啊,可这样影响不好哇,要知道连皇上都没能享受到这种高级待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