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上党陈氏,养了多少人。
因为他们大多不在户籍,这在豪强田庄也是常见之事。
说来,大汉田税不重。
轻徭薄税,坚持了四百年。田税不过三十税一,刍稾税不过年每顷五十五钱。
大汉爵位,对应着土地的数量。“卿”是从大庶长以下到左庶长这九级爵位的代称。
到了卿这个位置,是可以突破爵位对土地的限制的。
但是需要缴税,这就是刍藁税。
田税只有这两项,税之轻,若是秦人听说,多半不信。
但涉及人口的税,哪怕是暴秦之民,听了都觉得害怕。
尤其是此时,天灾**,国库空虚。
每户每年需要缴纳二百钱的‘户赋’;成年男子每年还要缴纳三百钱的‘更赋’——罷癃咸出——废疾之人也不能免。凡是1岁~14岁的孩子,不分男女,每年还要交纳二十三钱的“口赋”。
这还没完,凡十五至五十六,不分男女,有‘算赋’一百二十钱。商贾、奴婢还要加倍,每人每年二百四十钱。
完了吗?
没有!
女子十五至三十岁不结婚者分为五等,每升一等,算赋加增一倍。
完了吗?
没有!
还有胡乱摊派的‘献费’,凡是成年男女,每人每年都要‘献给’皇帝63钱,以供宫廷费用。
再有‘徭役’就是每个傅籍即年满十七岁的男子。每年须在户籍所在地服1个月的无偿劳役,从事土木工程、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等事。
征发徭役说是以三十天为限,但只要工程质量不合格,需要返工,就叫‘勿计为徭’,即不计算在固定的役期内,可见徭役实际上往往超过一个月。
有名有号,出自朝廷的大抵就这么多,一个富农家庭,赶上一年收成不好,足以变成佃户。
如果只有这些,秦人见了也不怕。大多数赋税,秦人也有。
但是郡内乱征税负,比这个数字,只多不少。
于是,无数人失了家田,入豪强田庄,或耕或奴。
过段时间,连户籍都没了。田庄主少了这些赋税支出,大汉也没你这个人了。
尤其是五原边郡,鲜卑人屡屡寇边。边地蒙难的百姓,南下逃亡,入了上党郡。
上党豪强陈治,供其吃穿用度,编入田庄为徒附。
没有人知道,能骑善射者,更是成为了一支强有力的私兵。
这支私兵,眼中没有大汉,只有他们的再造恩人,陈促。
大汉眼中也没有他们,因为没有户籍。
夜有号令,倾巢而出。
死士百人,手持兵刃不一,策马上党邮驿。
别说不知道是弑君,便是知道了,这些人也会义无反顾。即便他们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五原吕布,和那一杆杀人如麻的,画杆方天戟。
百余人策马,即便是夜寐之中,吕布也听得出,有人马近了。
他们根本没打算隐匿行踪,所谓调虎离山,要调吕布这只智勇双全的猛虎,便要真正的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纵身死,陈宗主归来,会给他们家小一个说法。衣食无忧,也许还会拜入陈促门下。
他们会重新有户籍,若有兴摇身一变变成陈氏门生。日后说不定能踏出田庄,那个令他们果腹的牢笼。
警觉的吕布,觉得这人马来得不寻常。弑君,吕布也就是想想,在这个五原郡,真敢做的不计其数。
这几日,和皇帝刘宏憋着一股邪火。
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