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第一架伽利略望远镜诞生了。
“月亮坑坑洼洼的,似乎也没有神仙。”
“没有天宫呀,玉皇大帝能住哪儿呢?”
……
众人排着队看望远镜,不时发出惊呼,戈登趁机鼓动道:“看到了吗,这就是知识的力量,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二公子做出能看清楚天象的千里眼,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大同城,以后几天跑到南城楼看稀奇的人络绎不绝,继浩瀚的大海之后,又一个新世界向大同人打开了窗户。
昭君墓,制宪会议开了十多天,基本上在扯皮,成果寥寥无几——在是否加入联邦的问题上,关外的蒙、藏、回各部统一过口径,不但积极加入,还为联邦大唱赞歌,关内代表的意见比较清晰,丰州、山西、陕西肯定不分家,湖广、江西实行地方自治后,已无法再倒向朝廷,也同意加入联邦,四川代表和河南代表意见相同,只要大同出兵剿灭流贼,马上就加入联邦,山东情况特殊,青州、莱州、登州三府控制在大同手中,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是联邦成员,其他各府州犹豫不定,南直隶、浙江代表分成两派,商人坚决要求加入联邦,士绅坚决拥护南京朝廷。
具体问题上,代表们更吵得一塌糊涂,先是扯联邦应该实行共和还是实行帝制,然后又扯联邦究竟属于华夏、蛮夷还是华夷一体,这些问题还没吵明白,又争论起中枢与地方的权利划分、参众两院的议席分派、以及税收分配问题。关外各部代表露出真实面目,说自己辛辛苦苦守卫边疆,日子却过得凄惨无比,所以关内的援助只能逐年增加,绝不能减少,而且为了维护他们的权利,议会的席位也得给他们一半——太无耻了,这些年给的钱还少吗,他们大字不识几个,除了捣乱还会干什么!关内代表愤怒了,把这些夷人骂得狗血喷头,关外代表动嘴不行,索性抡拳头动手,制宪会议又上演全武行。
主持会议的李槐头昏脑涨,请来大法司的刘天任、王瑛、额勒三位大断事压阵,自己跑去忙正事,自由党、公民党的人也趁机溜之大吉。昭君墓剩下没事可干的关内士人和把开会当度假的部落代表讨价还价,关内士人说,听我们的话,肯定给你们好处,部落代表回应,答应我们的条件就听你们的话——这还谈个屁呀,大家索性天天吵架混日子。
相持不下之际,蓟辽总督王永吉跑来了,手舞足蹈地宣布特大喜讯,定王殿下被救出京师,现在就在大同。
“此话当真?”王应熊跳起来问道。
“我亲眼所见,司礼监的王德化、王之心也在殿下身边。”
“好啊,老夫是听说定王殿下获救却总见不到人,原来李汉民隐瞒消息,我们都回大同,把殿下抢回来。”刘宗周气呼呼地挥拳叫道。
“抢回定王殿下!”士人们一溜烟跑了,部落代表打听清楚怎么回事,也一窝蜂跟在后面。
大同总兵府,李榆回到大同有几天了,一直在总兵府密切注视京畿的战况,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不由得向赵吉苦笑一声——小定王始终是个大麻烦,李榆在居庸关时就暗示王之心带定王去南京,但王之心不傻,乱世之中皇位不好拿,没有强兵撑腰,搞不好要被文臣玩死,王德化回老家路过居庸关,两人见面英雄所见略同,这年头就是要捡最粗的大腿抱,不但不能去南京,还要一步不离跟着李榆,到大同又找来刘文忠,三个家伙带着小定王紧跟李榆,赶都赶不走。
李榆进了大堂,在一片责骂声中拉着小定王坐下,扫视众人一眼后,冷冷地问他们有什么要求。
“奉殿下为监国重建朝廷,起兵靖难收复京师,归化侯,你是忠是奸,就看此一举了。”王应熊理直气壮说道。
李榆摇头回答:“我只尊奉大明皇帝,不管大明朝廷,先帝的骨肉我救回来了,重建朝廷是你们的事,却不是我的事。”
王应熊气得说不出话,孙奇逢沉思着建议道:“能不能让我们保着殿下在太原建朝廷?”
不等李榆开口,赵吉抢先说道:“我们无所谓,只要你们能说服议事院,随便干什么都行。”
孙奇逢低头不语,朝廷把事做绝了,山西人尝到了自治的好处,绝不会同意接纳朝廷,张国维愤怒地站起来指着李榆吼道:“太子落入贼手,定王便是国本,你挟持定王意欲何为?你不保大明,我们来保,殿下跟我们去南京建朝廷。”
“岂有此理,先帝已经将殿下托付给归化侯,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殿下跟你们走。”王之心跳出来叫道。
“打这个阉党?”王应熊、王永吉等人忍不住了,挥拳扑向王之心,王德化、刘文忠马上跳出来为同伙助战,双方厮打在一起,把小定王吓得扑进李榆的怀里。
“无耻!重建朝廷关系你们的前程,”李榆拍案而起,指着小定王大声说道,“可他还是个孩子呀,如何应对得了当今乱局,先帝被出卖了,我不会把他的骨血再交给你们。”
“咱家有先帝的手书遗诏,”王之心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摸出一张黄色的信笺大声宣读,“朕非亡国之君,事事乃亡国之相,岂非天意乎?归化侯李榆屡有逾制,然初心质朴、临危善断,或将以有为,钦敕加爵晋国公,准开大都督府,总督陕西、山西、山东、直隶、辽东等处军务并兼理粮饷,卿当勉力而为,大事全赖天定!”
“听到了吗,先帝把大河以北托付给晋国公,殿下当然要跟着他,别做梦了,咱家就是不给你们升官弄权、买主求荣的机会。”王德化得意洋洋说道。
“先帝好计谋呀!”很少说话的贺逢圣要过诏书看了几眼,似笑非笑地对李榆说道,“此乃中旨,须经朝廷内阁附签,你若辅佐定王建朝廷,此诏便可发布天下,晋国公,你意下如何呢?”
“我说过,尊奉皇上,不管朝廷。”李榆摇摇头,这份诏书暗含杀机,诏书有效必须重建朝廷,而重建朝廷必然招来大批的故官,以他们的势力和官场权谋,控制朝堂轻而易举,那时丰州人外要平灭清军之患,内要提防朝臣出卖,极可能被排挤出关,多年的改革成果付之东流。
三边总督余应桂一直恼怒大权旁落,此时怒不可遏大吼:“好啊,你果然是奸佞,诸君,权阉矫旨乱政,我等救殿下去南京建朝廷。”
一伙人扑上来拽起小定王就向外拖,小定王吓了一跳,哭喊“大叔,救救我,我不想走”,抱住李榆不松手。
“好大的胆子,想逼老子杀人吗,来人,把他们捆起来。”赵吉拍案怒喝。
李榆向冲进来的侍卫摆摆手,俯下身背起小定王,在一片“北虏”、“叛逆”的骂声中走出大堂,这时有人大喊“没有定王一样建朝廷,我们去南京”,张国维、王永吉、余应桂等人齐声响应,昂首挺胸向外走去。
“我呸,丢了北京又要祸乱南京,我看南京小朝廷能蹦多久。”赵吉冲着这些人的背影骂道。
王应熊听到骂声回头一瞧,发现贺逢圣稳坐不动,悄悄溜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