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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节

哨,不过他无所谓,又抱起一杆抬铳接着打。

    八旗汉军被任守忠、叶得威两营冲得手忙脚乱,仗着人多势众好不容易占据上风,但对方马上密集列阵,重甲兵伸出如林的长矛,轻甲兵向前抛射利箭,八旗汉军围着这个铁刺猬束手无策,反而被扎得鲜血淋淋。更可怕的敌人又出现了,那帮嘴里含着大刀片、边冲边射箭的家伙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人,汉军骨子里对满人充满恐惧,不由自主腿发软,军官更是心惊胆战,慌忙挂出求救旗号,呼唤各处的汉军增援。

    后协中营清一色满人,打改头换面的明军毫不手软,嗷嗷叫着扑上去肉搏,一个哨甚至一个队就敢冲进人群大肆砍杀,海山、塔齐布各带选锋兵在汉军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连夺三面牛录旗,左营、右营也趁势猛攻,汉军大纛不断后退,搅动阵形大乱,几乎崩溃在即。

    步兵前协、左协不会放过歼敌的好机会,趁机向前快速推进,逐渐与后协形成倒品字形,随后张一川、袁烈两营越出本阵,向八旗汉军侧后方包抄,八旗汉军再也打不下去了,丢盔卸甲拔腿就跑,而且还继承了明军的老传统,打乱建制分散逃命,以免被对方一网打尽。

    八旗汉军三面被攻,有被围歼的可能,阿巴泰坐不住了,急忙下令满洲八旗兵投入战斗——把汉军顶在前面无非是想消耗对手的实力,可这帮废物才打到中午就崩溃了,不能饶了这帮家伙,阿巴泰随后补充命令,满洲各旗立即收容所属汉军再战,有敢逃跑者可就地斩杀。

    满洲军官提着鞭子吼叫一阵,溃散下来的汉军很快归拢到满洲八旗下——蒙、汉八旗本来就隶属于满八旗,满八旗的旗主也是他们的旗主,跟在满人屁股后面跑才正常,单独成军也太抬举他们了。

    满、汉八旗军合流,进击兵力骤然倍增,骑马的满兵开始缓缓加速冲向大同军的步阵,两翼的大同铁骑发现对方的企图,随即施放铳炮阻截,清军骑兵也同时射出号箭提醒本军步兵,满兵很自觉地下马整队准备步战——双方步兵都大量配备战马,他们敢骑马冲阵,对方步兵肯定骑马反击,步战打成骑战哪一方都没好果子吃,事实上,他们确实看见对方步阵回缩,有些步兵也骑上了战马,还是按老规矩打步战吧。清军迅速列好步阵,汉军以楯车为掩护走在前面,满兵紧随其后,一路施放铳炮向前推进,当然汉军用的是明国造,满兵用的是丰州造。

    大同军三个步兵协全部退到阵墙后,以行营炮、臼炮、重型抬铳还击,把楯车打得东倒西歪,清军不在乎汉军的伤亡,继续猛攻不已,还把行营炮推上来抵近射击。丰州造的阵墙挡不住丰州造的火炮,一面接一面被打翻,双方为争夺缺口厮杀在一起,后协右营被清军勇将席特库、瑚里布联手攻击,营官叶得威阵亡,副营官随后也重伤,卢光祖带领一个直属哨支援才打退清军。

    混战一个时辰,双方都伤亡惨重,不得不休战重新整军,李榆心惊肉跳,下令全线后撤三里,同时抽调辅兵补充兵员;阿巴泰也不好受,选锋兵伤亡过半,瑚里布还受了伤,只好动用巴雅喇纛章京鳌拜的两千精锐,还把能射箭的闲丁、阿哈也赶到前面。

    大战很快重新展开,箭矢如梭,杀声震天,铳炮声、手掷雷爆炸声此起彼伏,两支强军都打出血性——满兵索性把碍手碍脚的汉军赶到一边,自己甩开膀子大干,重甲死兵在前突击,轻甲兵在后拼命向前抛射箭雨,大同军三个步协密集列阵,如林的长矛向前刺出,将清军重甲死兵不断捅倒,清军索性也以长矛对刺,双方最前面的重甲步兵不断倒下,后面的人马上补上去,这种时候哪一方也不敢后退。

    清军越攻越猛,逐渐占据了上风,步兵后协有些难以招架,屯田军刘体纯部迅速赶来支援,有了喘息之机,塔齐布一跃而出杀向对面的清军战将——席特库,这家伙现在混成噶布什贤章京,噶布什贤兵个个是兵王,杀了他就是王中之王。塔齐布手持利斧连砍五名清军,怒吼着扑向清军大旗,席特库很快认出这位噶布什贤营的老同事,推开身边的戈什哈,挥刀冲上去迎战。

    “席特库,皇太极的狗腿子,你手上有正蓝旗兄弟的血,爷今天非宰了你。”塔齐布怒骂着举斧砍向仇敌。

    “塔齐布,叛逆莽古尔泰的走狗,当初让你逃了,今天别想活着回去。”席特库咬牙切齿挥刀直指对手要害。

    塔齐布力大斧沉砸飞席特库的刀,席特库嚎叫一声抱住塔齐布,两人又扭打在一起,各自的亲兵一涌齐上也打成一团。席特库连吃老拳,被打得满脸是血,忍着痛把塔齐布压在身下,狞笑着抽出短刀,“去死吧”席特库话音刚落,一只靴子踹在脸上,眼前一黑就飞了出去。

    “我是哈达人海山,跟随翻山虎满达海大叔打过努尔哈赤老贼,想死的就过来!”海山突然挥刀出现,清军愣了一会儿,随即抬起昏死过去的席特库就跑,塔齐布也趁机爬起来逃回本阵。

    后协情况缓解,前协却遭到鳌拜的生力军猛攻,长矛手几乎死伤殆尽,侯小闹一帮辅兵也披上重甲顶到前面,但这帮生瓜蛋子实在顶不住清军,侯世杰索性以攻代守,与副协统铁彪带领全协官兵与清军肉搏混战。步兵前协长于进攻,扑出去打反而得心应手,张一川照旧带领左营打头阵,正巧与鳌拜迎头相遇,俩人在布通河干过架,也一起喝过酒,熟人见面宰一刀,何况旁边还有同乡一斗粟金声恒帮忙。

    张一川、金声恒围住鳌拜就砍,鳌拜毫不畏惧,一脚把金声恒踹飞出去,接着俯身躲过张一川的朴刀,手中的刀向前直刺。张一川眼见一刀砍空,不躲不避调转刀锋斜劈下去,但对方的刀抢先捅进他的肚子,手一抖只砍飞鳌拜的头盔。

    张一川愤怒了,扑上去抱住鳌拜大吼“一斗粟,杀了他”,金声恒昏头昏脑爬起来,拔出双管短铳连发两弹,太近了,鳌拜无处可躲,肩膀上重重挨了一击。鳌拜忍住痛与张一川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一起倒地,悍卒立即冲上来厮杀,各自抢回自己的主将。

    侯世杰、铁彪听到张一川阵亡的消息,不顾一切扑向清军报复,周遇吉、孙守法两人发现侯世杰发疯了,急忙出兵策应,孙伏虎也带领郝摇旗、李青山两部加入战团。前方一片混战,大同军已无法再守,李榆披挂上阵,下令全军发起反击,清军毫不示弱展开对攻,双方厮杀到黄昏精疲力尽,各自吹号收兵。

    一天的血战,大同军损失三千八百余人,整整报销一个协,阿巴泰更是欲哭无泪,清军损失超过六千,最难受的是满洲八旗兵死了两千人,这种伤亡代价双方都难以承受。

    第二天大亮,大同军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随后一队骑兵拖着一面大纛跑到清军队列前,大声宣布“我大同军西线大捷、清酋图尔格战殁”,然后把图尔格的大纛狠狠扔在地上纵马踏过。

    清军面如死灰,阿巴泰却悄悄松了一口气,下令全军立即退往马颊河以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