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手一挥,命令孔果尔跪地发誓——摒弃喇嘛红教,改宗喇嘛黄教,凡大事必遵草原部族大会决事传统,绝不以强凌弱、妄自裁断,腾格里在上,如有违背便不是先祖子孙。
“孔果尔额哲是蒙古大汗的唯一嫡子,有先祖成吉思汗的血脉,如果有一天我不能视事,他就是我推荐的归化同盟总统继承人,我相信他,希望你们也信任他,”李榆拉起孔果尔,又走到巴图面前,举起他的手大声说,“孔果尔年纪小,需要有人帮他,巴图也是孛儿只斤家的人,我推荐他为归化同盟副总统。”
李榆深孚众望,但毕竟不是孛儿只斤氏,继承蒙古大汗权威名不正言不顺,这成了注重血统的蒙古人一块心病,今天明确表态把权利还给孛儿只斤家,蒙古首领们反而觉得心酸,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高喊“呼图克图巴图鲁,腾格里保佑您”、“呼图克图巴图鲁,先祖之灵感谢您”……
李榆微笑着摆手示意安静,然后脸色一变高喊道:“马奇、额齐尔图,你们两个站出来!”
马奇、额齐尔图很老实地站出来,李榆指着他们怒喝道:“各部首领曾在库鲁斯台草原集会,公举巴图尔洪巴图鲁为西域行台统领,你们非但不服从他,反而趁准噶尔抗击罗刹国之际,抢夺私分叶尔羌汗国的土地、人口,你们该当何罪?”
“属下知罪,愿受责罚。”马奇急忙说道,然后很配合地干嚎起来。
额齐尔图却吓坏了,腿一软就跪下求饶,同时还向他叔叔图鲁拜琥使眼色——蒙古贵人不怕王法,却从骨子里敬畏公议大会,李榆威望太高,如果提议杀了他,想必各部落首领也会同意。
李榆招手叫来巴图、图鲁拜琥,命令他们当场审案,这种案子太简单,不一会儿就拿出结果——马奇、额齐尔图有犯上之举,判十鞭子,罚银一千两,送喇嘛寺训导十天。
“天饶你一鞭、地饶你一鞭,我饶你一鞭,打他们七鞭,立即执行!”李榆喝道。
马奇、额齐尔图狼嚎鬼叫挨了一顿打,老老实实回到原来的位置——这几鞭子对屁股上长茧的人不算个事,主要还是心疼钱才叫唤。
巴图随后站出来讲解明国、清国和罗刹国的当前状况,以及丰州成立大同联邦的事,还当众宣读《联邦条例》草案,贵人们听得聚精会神,生怕漏了一个字——说来也怪,这帮贵人平时呆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让他们读点书、算算账简直妄想,但唯独对国际国内大事上心。
“丰州凭什么只帮汉人,我们才是一家人,大同联邦不能少了我们。”巴图刚讲完,马上就有一大帮人发杂音。
“你们达不到《联邦条例》规定的条件,仅凭废黜奴役、平等、自由就不够格,不过没关系,大同联邦没你们,可归化同盟有你们呀,总统不会不管你们的!”巴图笑呵呵答道。
“草原和关内风俗不同,合在一起未必是好事,再说你们连干政务的官吏也没有,如何实现地方自治?不如先过好自家的日子,再考虑加入联邦,”鄂尔泰站起来,随后严厉批评速布台,“你们太鲁莽,软禁长辈几乎酿成大祸,喀尔喀目前最要紧的是兴办工商,消除贫困,这要靠你们自己多努力,加入联邦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不行啊,我们的人不识字,不算账,除了设卡收钱什么也不会干,人才,我们需要人才。”图鲁拜琥突然叫道,李榆镇住藏区喇嘛,前藏的人口、税赋都归他当然是好事,可管理几十万人口实在让他头疼。
“总统,准噶尔只有十几万人,对付不了罗刹国,你得给我多派人,还得派人帮我管理地方、训练军队,我也需要大量人才。”巴图尔也叫道,管好部落他会干,西域拿在手里却心虚。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蒙古首领们叫苦声一片,这帮家伙居然也要人才。
李榆把蒙古各部害苦了,以前蒙古人生活简朴,几块牛羊肉就是一顿饭,光着屁股也能穿件羊皮袄出门,打仗更简单,有张弓加上几枝自己磨出来的箭就敢上阵,但丰州援助的粮食、布匹和武器让这帮人也学挑了,肉吃腻了想吃粮食,出门要穿布袍,打仗也要来几十枝铁头箭——面对部众日益提高的需求,首领们也觉得头疼,伸手要显然不是长久之计,自己干又不知从何入手,从丰州拉点人干活当然是条捷径。
“人才嘛,我也缺,你们不是送了些子弟去归化学习吗,再多送点人来,以后就好了。”李榆摇头答道。
蒙古首领叫得更厉害了,以后几天大家反复扯皮,李榆被缠得不耐烦,答应派那木儿做西域副统领、总理西域政务,老将阿萨里协理西域军务,诺敏总理藏区、西海政务,王登道、毕力格筹划西域、藏区、西海的商务、税务。不过李榆很不甘心,坚持要把准噶尔的阿术、和硕特的合赤烈、喀尔喀的速布台等人挖到总统府,巴图尔、图鲁拜琥勉强放人,喀尔喀三汗却坚决不肯——他们虽然被速布台一伙软禁过,但做事还真离不了这帮年轻人。
“俺答,我们不白用你的人,先祖成吉思汗曾以蒙古各部勇士组成怯薛铁骑征战天下,你是蒙古各部的总统,也应该有支怯薛铁骑伴随左右啊,大家商量好了,各部落都出人,凑出一千个能开一石弓的马上好手,下个月就来归化。”喀尔喀的硕垒笑眯眯地说。
李榆差点跳起来,我给的是人才,你们却派人混军饷,我缺这千把人吗?鄂尔泰悄悄踩了一下他的脚,抢先答道:“好,这支铁骑我们要了,全部编入飞虎营。”
云荣跑来笑嘻嘻地对蒙古首领们说:“想不想到大同玩几天?想去的过来领钱,每人三十两银钞啊。”
蒙古首领欢声雷动,一窝蜂涌上来领钱,连挨了打的额齐尔图也不甘落后,抱着一叠钱就跑了。鄂尔泰把李榆拉到一边小声解释:怯薛铁骑并不简单,各部落首领把子弟交给先祖既是表示忠诚,也是给子侄获取军功、爵位的机会,以此光耀家族,而先祖也将这些贵人子弟留在身边,以生死安危相托,担保绝不有负蒙古各部,这是双方达成的默契,如果不答应,首领们反而要猜疑。
李榆点点头,挠着头说道:“我有点想不通,这帮家伙一向各自为政,把家门守得风雨不进,这回突然学会让权了,而且步步紧扣,一定事先有通谋。”
“你不是察哈尔汗,手里本钱多也瞧不起穷家当,他们反而担心你撒手不管,让出玩不转的权利,却把你捆在一起,一点不吃亏。”鄂尔泰笑道。
蒙古首领玩去了,李榆把马奇找来聊了几句,让他先去喇嘛寺休养几天,然后和诺敏办交接,准备接任包克图知府,这家伙马上觉得屁股不疼了,高高兴兴就走了。趁着天还早,李榆一行人又向归化赶——明清和议只有清国提供了国书,马绍愉依旧两手空空,双方谈了两天就草草收场,清国使者正在归化等回音,提出要见李榆一面。
大统领府内,索尼递上大清的国书副本,硕托在一边气呼呼说:“额鲁,你仔细看,我们没有欺负人吧,姓马的从入关到现在,明国朝廷没给一点准信,他们又在耍我们!”
明清双方在辽西彼此摸过底,大清皇帝提前做好国书,这次和议结束时移交马绍愉——国书中写到:若两国诚心和好,自兹以后,宿怨尽释,尊卑之别何必较哉!每岁贵国馈黄金万两、白金百万两,我国馈人参千斤、貂皮千张,以宁远双树堡中间土岭为贵国界,以塔山为我国界,连山适中之地两国与此互市,倘愿成和好,速遣使赉和书及誓书来,予亦赉书以往,否则再勿遣使致书也。
李榆看完国书随手一递,坐在椅子上闭目思考,鄂尔泰、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