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躲在暗处,”玉烟染随便伸手指了一圈,“我看不见的地方,目力不及之处都藏着人?”
萧玄泽望着她,轻轻道:“没有,无涯来回我说你一人往后山去了,我是一个人来的。”
“哦。”玉烟染神色自如平淡,但身体放松了下来,仰头道:“殿下,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话。”
“我只是给你建议,不想你因此与柔霞长公主有了隔阂,若你一定要杀了翁誉,我可以替你动手。”萧玄泽立即道。
“不,我是在想你要我摒弃对已死之人的执念,多在意活着的人,我想你是对的。”玉烟染轻轻道。
“为何?”
“殿下知道我逼杀四皇姐,却不知我为何一定要如此做吧?”
萧玄泽的手紧了紧,心跳加快。
“是因为她杀了一个于我而言很是重要的人,这个人曾经待我之好,胜过任何人,他是在我陷于困境时,唯一愿意出手护我,也护得了我的人,可仅仅因为他护了我,就被柔章害死了。”
“是那位‘云兄’对吗?”
“嗯……”玉烟染半晌后才轻轻点头,“他让我如此唤他的,那时候,他还不知我便是声名狼藉的柔缈公主。”
萧玄泽回忆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们在万香酒楼楼下的灯谜会上相遇,满目灯火里,她孤身挺立而出,顶撞赵渠一行人,明明看上去如以卵击石,却毫不畏惧,像是睥睨凡人的仙子,他鬼使神差,上前帮了一把,两人便如此牵了缘分。
如今回想起来,当初她生气恼怒赵渠等人,可不就是因为他们言语轻慢柔缈公主?
她为自己说话,他倒觉得她正气凛然,呵,倒是难得一番阴差阳错。
“说来也怪,我不知他的身份、来历甚至名字,可从他带我躲禁军的时候,就莫名信任于他。当我在慈航寺再次遇见他的时候,便想多靠近他一些,他对我很是容忍宽让,我便利用他的于心不忍,强行把他留了下来。”
“……也未必是强行吧,或许是他有心如此……”萧玄泽摸着鼻子,小声嘟囔,还好夜色深沉,掩盖了他脸上的红晕。
玉烟染没注意,依旧慢慢道:“后来他要走,我出于私心,顺势挽留,他心肠好,就真又留了下来,可没想到,却害他丢了性命。”
“这是他选的,你不必如此自责。”
“我当然自责,那一日,柔章派人追杀他,我有机会知道的,可我在哪做什么呢?我一时不查被人暗算,跪在我五皇姐府门口,跪了足足一个时辰,为了不被人捏住把柄,忍气吞声,结果错失了去救他的时机,他就从无缘峰上跳了下去。”
“那也不是你的错。”萧玄泽这才知道楚恣离口中那场罚跪是怎么回事,心中酸楚翻江倒海。
“对,是柔章的错,所以我要杀了她给云兄报仇!当年我便是那么对自己说的。”玉烟染望着月亮道,“可我终究是做错了事,错了就是错了,不仅当时错了,还任性得一错再错。”
她收回目光,偏过头看他,一双精致眉眼中澄净剔透,如最纯净的宝石或者镜子,任何伪装和谎言在她面前都会自惭形愧,她温和地开口,曼声问:“若云兄知道我为了给他报仇,在杀了柔章的同时还害死了更多的人,他那样温善皎皎之人,会不会怨我,殿下?”
萧玄泽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