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目光游动,想找个寺里的和尚打听一下情况,远处,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和尚,飘进了他的眼窝。
这个小和尚,年纪和刘二儿差相仿佛,身材瘦削,身上穿着灰裼色的僧服,已有几分陈旧,怀中抱着一把大扫帚,一个人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独自清扫着从菩提树上飘来下的落叶。
小和尚周围,很干静,二十米的距离之内,再没有其他人。
就是他了,问话不用担心被听见。燕赵缓缓的走了过去,感觉到有人靠近,小和尚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侧转过身体,燕赵脸上堆着笑,轻声叫道:“和尚大师!”
外行看,只要是光头的,就是和尚,但是,在佛教中,“和尚”这个词,有着严格的定义,它的本意是“师”,就是可以传道授业的老师。
因此,并非所有的僧人都可以被称为“和尚”,而是要有一定资格、堪为人师的才能够称“和尚”。而且,“和尚”这个称呼也并不像世俗中想象的那样,仅限于男子,出家的女尼有资格为师的也可以称为“和尚”。
燕赵眼前的小和尚,在寺中,绝对是位份最低等的一类人,担水、清尘、打扫庭院,叫做沙弥。
小沙弥和刘二儿一样,平时被人使唤惯了,突然被燕赵称为“和尚”,还且还是“和尚大师”,和尚中的佼佼者,平步青云,小脸儿瞬间胀得通红,受宠若惊的道:“施主,别、别那么叫!叫小僧风一就好。”
看他的紧张程度,貌似是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一般。
风一,是小沙弥的法号。
燕赵暗暗觉得好笑,这个小和尚可是真够实在的,想起当年,他在天河县五星乡政府当公务员的时候,乡里的那些个副乡长、副科长,要是实是求是的叫他们某副科长、某副乡长,他们肯定得当场掉脸子,只有把那个“副”字去掉了,直接称呼他们某乡长、某科长,他们才会高兴。
名不正,言不顺!燕赵一直搞不懂就那么叫一下,有什么可开心的,就为了一份虚荣心吗!还特么是假的。
“是!”燕赵貌似很听话,“风一大师!”小和尚的脸,更红了,喏喏着说不出话来。
燕赵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块儿碎银子,抓过小沙弥风一的手,硬给他塞了进去。
秋正险送给燕赵的五百两谢银,每一个都是重达十两的银元宝,用着非常不方便,在离开云来客栈之前,燕赵刻意找到客栈的老板,由他给兑换成了一些散碎的银两,化整为零。
风一小沙弥低头看了一眼,仿佛突然受到了惊吓,吓得一个劲儿的向后面缩,双手乱摆,急叫道:“施主,不可!万万不可,罪过!罪过!出家人绝不可贪图身外之物!”
燕赵哪会听他的,扯着他的脖领子,驴唇不对马嘴的瞎巴巴,鲁班门前弄大斧,卖弄着自己胸中少得可怜的那点儿佛学知识:“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硬气巴道的把银子塞进了推三阻四的小和尚手中。
中华民族有史以来,送钱送得这么费劲的,估计燕赵是头一号儿。
像打架一样,撕巴了好久,弄出了一身汗,小和尚担心被其它的和尚看到,更加解释不清,才勉为其难的收了下来,他放下扫帚,双手合十,立在胸前,先唱了一声佛号,“无功不受禄,施主有什么吩咐!”
嘿嘿!燕赵一乐,还挺上路,知道我是有事要求他。
其实,这些银子,燕赵是可送可不送的,不过,他看到小和尚风一一个人孤独寂寞的样子,触景生情,突然间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期
当年,每当秋风刮起,遍地枯黄的时节,他也会像小和尚风一这样,抱着一把破扫帚,在凄冷的秋风、漫天的黄叶之中,一个人在院子里静静的打扫随风飘落的杨柳树叶,把落叶都扫到一起,然后,再用簸箕收到屋里,放到外屋当柴火烧。
那个年月,物质匮乏到了不可想象的程度,就连每年春天上到田里的粪肥,都得冬天时去大街上拣。燕郑拉着一个小破冰爬犁,上面绑着一个土篮子,燕周和燕赵每人手中端着一把铲媒的小铁锹,在寒冷的冬雪中一趟一趟的巡街,看到冻得**的牛粪蛋儿、马粪蛋儿、猪粪蛋儿,就往篮子里装,比拣到了钱还要高兴。
有时,看到谁家冬天散放的牛马,还经常跟在屁股后头走一段路,等人牛马拉粪,拨个头筹。
那个时候,他们没法儿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