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缘起
今天,浏览朋友的博客,看见我曾经的留言。这是一段关于秦腔的闲言碎语。因为这留言,又想起看戏,想起秦腔……于是,就想着写写我的戏缘,写一点关于秦腔的文字。
我在朋友博客上的留言
那个大花脸让我感觉很亲切,仿佛又回到了家乡,耳边是那苍凉雄厚、粗犷豪放的大秦之腔。秦人谓大花脸为“黑头”或“黑sa(二声,陕西方言,字是自造的,打不出来,只能用拼音)”,我觉得,“黑sa”的唱腔很能代表秦腔的特色。《大秦腔》中,那个唱《斩单童》的角儿,有“一声雷”之美称。您想想,在四望荒芜荒凉、风沙漫天的原野,只有这种平地炸雷似乎才能与环境相称、才能展现秦人、秦风、秦韵。据说王洛宾当年在新疆坐牢,郁闷得快要“自绝于人民”的时候,就是因为听见牢房外雄壮苍凉的秦腔,才又鼓起了活下去的勇气。我大胆猜想,那时他听见的必定是大花脸的唱腔。
我的戏缘
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迷上秦腔的。关于秦腔的记忆很模糊,也很久远,这一切,大约得从儿时说起了。
不知为什么,似乎我的骨子里就有一种对故事的迷恋。小时候,依偎在祖母的身旁,在祖母那烧得暖暖的炕上,听祖母讲故事,这过往的情景,长长地刻印在记忆之中,从来都不会失色,更不会散去。这祖孙相伴的温馨场面,便是现在想来,都觉得是十分惬意的事。
祖母没念过书,但是懂得的事情非常多,这是我儿时的印象。老人家记忆力奇好,据祖母自己讲述,在她小的时候,要饭的来村里了,边打竹板,边说快板书,窜门入户,挨家乞讨,她就跟在要饭的后面,听要饭的说快板,等要饭的书说完时,她也全部了然于心了。七十多岁时,她老人家仍能将儿时记忆的快板书一字不漏地背出。我常常自愧弗如,与老人家的记忆力相差不止十万八千;我也常常为她老人家没有机会读书而可惜。大约是得力于奇好的记忆力,祖母心中各种各样的故事就特别多。比如说,讲因果轮回的《黄氏女对金刚》、讲兄弟之情的《黑娃白娃捡豆儿》、讲孝道的《香山寺还愿》……这些故事,都能让我听得如痴如醉。
对故事的偏爱,是我喜欢秦腔的最初缘由,因为最初看戏,我看的只是“剧情”而已。
乡村人对秦腔的称呼很简单,就一个字——“戏”。我小的时候,哪里有演出,只要有人说出三个字——“看戏走”,便能约得三五成群的邻里乡亲,挟着板凳,一路笑谈,走向戏台。
儿时,经济还没有今天这么繁荣,生活也没有现在这么富裕。那时电视很少,广播也不多,要看戏,也不是容易的事。您得等,等到每年乡里或者镇上有“会”时,才可能有戏看。乡人之谓“会”,有点像书面语中的“集”。但是,我们也有“集”的说法。对我们那边的人而言,“会”是“会”,“集”是“集”,二者泾渭分明,不能混淆。所谓“会”,一年之中,只有约定俗成的几个日子,才可以叫“会”。“会”的期限是:每个会期一般只有三天,以农历为准。比如我们镇,有“三月十七会”、“四月八会”、“九月二十五会”……拿“四月八会”来说,这“会”是为纪念佛诞而设,农历四月初八、初九、初十这三天为正会,偶尔因为特殊原因也会延长会期。“集”则不同,集期为一天,以农历的单双日为别,比如东边镇是双日“集”,农历每月的二、四、六、八、十日……为东边镇上的“集”日,遇上“会”日,则合“集”为“会”。我们镇则是单日“集”,农历每月的三、五、七、九、十一日……为“集”。
“会”在我们这代人及以前的很多代人的记忆中,大约不亚于年节。在我们这代,因为那时如果有“会”了,学校偶尔还会放一天、半天的假,父母也会给点零花钱,这样就可以在“会”上买自己想吃的、想要的东西了。我之喜欢“会”,倒不是贪嘴的原因。说来奇怪,我自小便知道省钱,有“会”了,母亲会给我五毛钱,让我买东西吃,每次会完,我还会把五毛钱原封不动地交给母亲。我对“会”的盼望,缘于“会”上有戏,那时看戏,如前文所说,仅仅是看故事。
步行三四里地,随着浩浩荡荡的人流来到乡里,不去别的地方,直奔戏园。为了能看得清楚,使出浑身的解数,挤到台前。在乡间看过戏的人大概都很清楚,戏台前常常是被小孩子占据的,如果那时我们有缘,或许,您看戏时,还曾见过我挤在台前的傻样。有时候,那些挤在台前的小孩子中调皮一点的会爬到戏台边上坐着,这时候,看管戏台子的人就会用戏里作马的哨鞭来赶打。有几次,赶打之中,因为挤在台前,我也遭了池鱼之殃,生生被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