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渔翁老伯正要跪地行礼,谢徵忙抬抬手示意他不必跪下,言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气,日后同他们一样,唤我谢娘子就好了。”
渔翁老伯仍然微微躬着身子,不大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谢徵于是说起正事来,道:“老伯,我喊你过来,是打算以你的名义,写一份状纸送到御史台去,只是如今还有些事情不大清楚,所以找你问问。”
“郡主您说,小人一定知无不言,”渔翁老伯说着,腰就往下弯了一点。
“昨天在覆舟山,那帮人可是第一次去找你家征税?”
“不是第一次了,前天中晌,那帮人就到小人家去过一次,拿着一个账本,叫小人家再交一石税,说现在的度田制改成每亩地收六斗税了。”
谢徵秀眉轻皱,问道:“再交一石是何意?可是此前已有人找你们收过一石了?”
“大概是几天前吧…”渔翁老伯想了想,说道:“应该就是初十那天,已经有两个人到小人家去过一趟了,穿的跟以前来收粮食的那些征税官一样,也是拿着个账本,收了一石粮食走了。
所以前天那帮人过来的时候,说要再交一石粮食,文斌就不肯交,说家里三亩三分地,该交的一石粮食已经交上去了,然后那帮人就说现在每亩地应该交六斗,所以要再交一石,文斌不相信,而且看他们穿的也跟之前那些征税官不一样,就说他们肯定是冒充征税官的,那帮人一听,就把文斌拖出去打了一顿,说再给小人家半天的期限,之后就是昨天早上……”
渔翁老伯一说到这儿,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谢徵思忖着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老伯,你先回去歇息吧,这件事情,我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谢谢,谢谢郡主……”
渔翁老伯已然走出偏厅,谢徵转向桓陵,言道:“户部征税官收一石,陆家部曲又收一石,看来是有阴阳账本,阳帐由户部来收,账本亦保存在户部,而阴账本,必定藏在陆惠林府中。”
玉枝已为谢徵磨好墨,这便说道:“娘子,要不,让奴去把陆惠林那个账本偷出来,一并交给御史台。”
“不可,如今咱们以焦老伯之名投递状纸,既是寻常百姓,如何能盗取账本?若是真的一并送去了,必然引起怀疑,”谢徵说话间,已握着毛颖写起了状纸。
桓陵坐在对面,光明正大的看着,她纵然想添上一字半句,也未敢付诸行动,直待写完该写的,她停笔想了想,桓陵急忙问:“写完了?”
谢徵无暇应答,忽又写下几字:此状纸已另拟一份呈至司隶府,万望诸位使君还小人公道!
要说御史台可有竞争对手,那无疑是司隶府了,陆惠林这个案子,不管交由谁来办,都会是大功一件,告诉桓让,司隶府也收到状纸了,到时桓让为了能抢到这个案子,必定会直接进宫面圣,亲自向陛下禀报此事,而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去找萧晔,更不会把案子呈上御史台。
她是没有办法引诱桓让亲自出面去对付萧映,可若是逼着他亲自经手此案,一样可以将他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日桓让受到谢贵嫔的报复,谢徵正好能够借此了却往日的私怨!
桓陵看着谢徵写下这两行小字,似乎并未看出她这招“借刀杀人”之计。
谢徵写罢,放下毛颖,又特地看了一眼桓陵的脸色,见他没有多想,这才将状纸折起,放入信封之中,交由尤校送往桓让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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