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簪缨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一章中计桓让在御史台当差虽只有三个多月,可手头总算还积攒了一点俸禄,两个月前他与桓陵闹僵,离开侯府,起初借住萧晔在西州城附近的别院,早前已搬了出来,听闻他在御道东边看中了一套三进式的院子,奈何囊中羞涩,还不足以应付建康的房价,只好跑到房价稍微便宜一点的北市去,暂且租住一套二进院。
如今已过了午时,尤校匆匆忙忙的赶到北市,寻到桓让那座不大体面的府邸,看府门前并未停马车,这才松了一口气,谢徵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赶在桓让回府之前将状纸送到,这样,等到桓让进府门的时候,就可以看到状纸了。
按照她的计划,桓让紧接着会火速赶往宫中,而这个时候,她也会在式乾殿待一会儿,以便确认他到底有没有去面圣。
北市位于皇城之北,而凡是臣子进出皇城,一律只可能从皇城之南走,即宣阳门。所以桓让平日上职散职,都要好一会儿。
尤校寻到桓让府邸,见府门口一个门房把守,赶忙走过去,先是假模假样的问了一句:“请问桓使君在吗?”
门房将尤校从头到脚先打量了一番,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谁呀?”
“哦,就是受人之托,来给桓使君送一份状纸,听闻桓使君,是御史台的贵人呢,”尤校说着,已将怀中的信取了出来,递到门房跟前。
可门房却并不来接,反而说:“递状纸你递到这儿来干什么,送到御史台去啊,这是我家郎主的私人府邸,又不是办公的地方。”
“不是……”尤校佯装为难神色,说道:“那御史台可是在皇城里面呢,在下如何进得去?这不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送到桓使君府上来的?”
门房不依不饶的,横竖就是不肯接,听罢又说:“郎主还没回来,你等到他回来再说吧。”
尤校无奈,只得从袖袋中掏出一吊铜板来,同信一起塞到了门房手里头,笑眯眯的说道:“这里头可是状纸,你也知道你家郎主是在御史台当差的,事关重大,可不能有什么闪失的。”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门房一见着铜板,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拿着这一吊铜板和信,也冲尤校笑了笑,说道:“那也行,等到郎主回来,我就交给他。”
“那就,有劳仁兄了。”
尤校说完,这边转身走下府门前台阶,转身之际亦是立马就换了一副面孔,得亏他身上还带了点铜板,要不然,碰上这种没眼力见儿的门房,怕是得甩脸子了!
门房见尤校走了,便拎着串铜板的红绳,望着这为数不多的铜板数了数,扭头望着尤校走的方向喊了句:“就给十几个铜板!打发要饭的呢!”
说完又很是不屑的啐了一口,而尤校躲在暗处,听到这话,望见门房那副市井小民的嘴脸,却只能忍着。
话音落下,再看府邸东边拐角的路口处,一辆青蓬顶的马车快速驶来,门房赶忙将一吊铜板藏进袖袋里。
尤校见门房藏起钱,便知是桓让回府了,于是又躲深了些。
而后果然就见马车停在府门口,车夫跳下马车,将马扎放在地上,旋即又掀开马车的门帘,这才见桓让慢慢悠悠的走下来。
“郎主!”门房屁颠屁颠的跑下台阶,走到桓让跟前,将信送上,说道:“郎主,刚才有人将这个送来,说是一定要交到郎主手上。”
“什么东西?”桓让也不着急将东西接过,只是往台阶上走,直至门房跟在他身后说:“那人说里头是一份状纸。”
他到这时才提起神儿来,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门房,诧异道:“状纸?”
门房点了点头,再次将信递过去,桓让这回才伸手接过,一边撕开信封,一边嘀咕道:“状纸怎么送到我这儿来了……”
待他打开状纸过目,尚未看完时便急忙问门房:“你说那个送状纸的人呢,他去哪儿了?”
“他刚走,”门房伸手指了指尤校离开的方向,桓让当即说道:“快去把他追回来!”
“哦……是!”门房说完,又急急忙忙跑下台阶,正要追去,桓让却又将他叫住:“不必追了。”
桓让看着状纸上最后两行小字,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司隶府……居然还送了一份去司隶府……”
他像是在思忖着什么似的,忽而又跑到马车旁,只说一句:“进宫!快进宫!”
说着,也顾不得什么主子的尊贵体面,自己就拿起马扎放在地上了,继而登上马车,又催促车夫道:“快点快点!动作快点!”
尤校望着马车驶离府邸门前,这才安安心心的回回府去。
皇宫止车门外,谢徵刚刚走下牛车,尤检坐在辕座上等候,谢徵则带着玉枝一同进去了。
“娘子,您确定…他一定会亲自向陛下禀报此事么,若是他把状纸送去御史台,那这件事情,外家郎主恐怕也要被牵连进来。”
连玉枝都看出来谢徵想利用此事来对付桓让了,她却是担心阴差阳错,倘若桓让将状纸送到御史台,到时这桩案子便成了李叡来接,将来谢贵嫔那边要是报复起来,李叡免不了要遭殃。
谢徵信心满满的说道:“这么大的一桩案子,御史台和司隶府哪个不是抢着来接?桓让刚擢升了侍御史,眼下正急需一件大功来稳固自己的官位,你觉得,他舍得把功劳分给御史台那些人么?”
“那他会不会先去找武陵王商议对策,然后再进宫面圣,毕竟陆惠林是临川王的人,他定也料想到此事与临川王脱不了干系。”
“不会,”谢徵回首看了玉枝一眼,继而哂笑道:“因为我告诉他,状纸也往司隶府送了一份,他既然要和司隶府抢案子,必然会火速进宫,至于御史台,还需等到未时才上职,他就算想把御史台的人牵扯进来,也得等到未时之后。”
她说完,又细算了算,言道:“他住在北市,从御史台散职回府,坐马车需三刻时辰,再折回来,又需三刻时辰,咱们从止车门走到式乾殿,大概需要两刻时辰,那加起来,正好就是一个时辰,所以,大概在未时,咱们在式乾殿,就会看到他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了。”
玉枝沉默未语,似乎有心事,却又不敢同谢徵说。
主仆二人走到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