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让自家丫头们出门逛,只是讨了针线布料来,主仆三人埋头做女工,连二老太太都说她「太老实了」。
她到底是为什麼才转了性子?
春瑛心中疑惑著,脚协迈一步,挨著东厢房前的廊柱坐下了。这里通风良好,白天太阳曝晒时,恰好有树挡在这个位置,在夏天的傍晚,可算是纳凉的好去处。
正偷闲时,忽然听到房里传来一声惊呼,春瑛忙回头去看,只听到屋里一阵忙乱,忙走过去问:「出了什麼事?」
屋里一静,接著想起了海小姐的声音:「无事,只是被假子划了一下,已经包扎好了。」
春瑛忙回正屋拎了自己做的急救箱--期时不过是些白布条、金创药、跌打药酒和参片之类的东西--回到东厢房门外,却正好听见海淑的丫头问:「小姐为什麼整天心不在焉的?难不成是因为庆国侯府那位老太君想给您做媒,您心里担懮了?」她脚下一顿,忽然对这件事有了兴趣。
海淑不知到门外有人,仍放低了声音叹道:「只是担心家里罢了父亲也不知如何了。」
另一个丫头劝道:「小姐放宽心吧,老爷这麼大一个人了,又有人服侍,况且明日就回去了,小姐何需如此担懮?倒是那老太君的媒,总要想法子推托才好。」
先前那丫头语气透著诧异:「为什麼要推?那不是顶好的人家麼?小姐年纪已经不小了!」
「你知道什麼?这种大户人家,做媳妇的才委屈呢!庆国侯府既是祖上袭的爵,家里规矩想必很大,何苦去受那个罪?!」
「快别说了!海淑斥道,「这是什麼话?也是你们能说的?」
两个丫头顿时安静下来了,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才小心的道:「小姐,我们也是担心您。老家没什麼合适的,不如劝劝老爷,索性在京里找吧?天下这麼大,总能找到配得上小姐的人,您真的不小了」
海淑低声道:「不要再说了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著把母亲照顾好,看著弟弟成材,也就心满意足了。父亲若得了官职,家里还要我多照应呢。我哪里有心思想别的?更何况,不管是这里,还是西边那个侯府,我都不敢高攀。你们若是听到底下有人拿我跟姓李的少爷们说笑,一定要替我辩白几句,不然我的名声就没了!」
两个丫头怏怏地应了,海淑忽然道:「我们在这里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快去看看外头有没有经过。」
春瑛闻言忙后退两步,加重了脚步冲过来,「气喘吁吁」地道:「表小姐,你的伤势要不要紧?我带了药和绷带过来!」
海淑眼中闪过一线怀疑,但很快就掩盖了过去,命人接过药箱,再给简单报扎过的伤口重新上了药。
回到正屋后,春瑛见二老太太洗完了澡,便接过锦羽手上的梳子,小心地替她梳理一头长发,缓缓地将方才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二老太太叹道:「难为这孩子,真是个孝顺的!只是为家里的亲人误了自个儿的婚期,却很不妥当,家李仁也不好受。还是我受累些,替她相看几户适合的人家吧。」
春瑛小声提醒:「表小姐似乎并不想高攀侯府呢」兴许还有东府。
二老太太又叹了口气:「我知道,齐大非偶,如今不比我年轻那会儿,她父亲即便得了官,也只是个七品县令,她做了高门大户的媳妇,很难讨得了好。倒不如在那些年轻有为的学子或官宦子弟里找,想必也更合她父亲的心意。」
二老太太这麼想著,第二天一早便起来,便命人去找了海老爷来,姑侄两背著人商量了半日,终於就海淑未来夫家的选择达成了简单的共识,首先自然是书香名门里正派上进的年轻子弟,其次是书香人家出身的有才华的学子,或是海老爷同年、同榜等朋友的儿子,其他人免谈。
二老太太本来把孙女儿选人家的名册都拿出来了,谁知到侄儿一个都没看中,不由得有些气闷,春瑛只得拉著秋雁和百灵说说笑笑,才让她心情由阴转晴。
就在二老太太兴致勃勃地为晚辈操心时,二太太卓氏带回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关於三少爷与范小姐的流言又起来了!这回甚至传到了外头。有一位与卓氏交好的官夫人,今日请她去喝茶时,便语焉不详的向她询问这桩绯闻。
这太奇怪了!范家人都搬出去了,先前有好几个婆子倒了霉,足够吓退好事者了,加上花姨娘那边也警告过了,平白无故的,怎麼会有人将事情往外传?!而且流言中有许多虚构的东西,几乎已经算是造谣了!卓氏愤愤地道:「叫我知道是谁在嚼舌头,定不饶他!」
二老太太沉声道:「这件是有古怪!正如你方才所说,平白无故的,这些谣言是怎麼出来的?!你如今大张旗鼓的,反倒坐实了谣言,那就不妙了。快使了人悄悄儿打听去!」
卓氏为难地道:「前两日媳妇才将大权交回去,只是还有些事务需要交换,因此仍旧每日过去,这会子只怕不方便叫人去打听。」
「胡说!你任内出的事,若是不撕掳乾净,岂不是叫人笑话你?!」二老太太回头叫过春瑛,「你是那府里出来的,想必也认得不少人,想法子去打听一下,总有人知道端倪!」
春瑛一怔,心中无奈,却不敢露出来,只能乖乖应道:「是,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