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寻死吗?划破了我的脸,你可觉得痛快?”
陶姨娘原本紧紧盯着她,却被她反而紧盯、句句逼问弄得心里慌乱。她心里的痛怎么可以缓解?
那是她的儿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就这样没了。她只是被送出去三个月不到,活生生的孩子就没了,再也不会笑着喊姨娘了……
陶姨娘眼眶里溢满了泪珠。
东瑗缓缓蹲下身子,静静看着陶姨娘:“来,举起你手里的金簪……”她伸出纤柔的十指滑过自己另一边脸颊,“从这里一直滑到底,我这张脸就毁了。你恨它吗?”
陶姨娘震惊望着东瑗,她就这样蹲在自己身前。这样低声诱惑着自己毁了她的脸。
她恨薛氏的脸!
因为她的脸,盛修颐喜欢她,甚至不能容忍自己对她背后有小动作;因为她的脸,陶姨娘被送到庄子上去,不能见孩子最后一面。
她心头一狠,手里的金簪又举了起来。
蔷薇的心倏然就提起来了。
邵紫檀捂住口。
屋子里的婆子们悄悄靠近陶姨娘的背后,想着抱紧她。把她手里的金钻夺下来。
而东瑗,却微微扬脸,把脸凑近陶姨娘。冷笑道:“来啊,毁了它,你就可以回到从前的生活。你就可以得到世子爷的独爱。你就可以换回钰哥儿。你就可以实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
陶姨娘的手却微抖。
不。不!
她差点中了薛氏的诡计。她就算毁了薛氏的脸,她的钰哥儿也不能活过来。她因为行凶主母,可能要被赶出去,从盛家的宗族上除名。她的钰哥儿,可能还要记在薛氏名下。
从前的生活……
从前盛修颐对她,除了每月固定来她这里歇三夜之外,和现在有何不同?从前他也是冷着一张脸,鲜少在她面前说话。
他从来不曾独爱过她。
并不是薛氏来才夺了她陶氏的宠爱。
因为她一直就没有!
陶姨娘的手缩了回去。
东瑗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厉声问她:“为什么不敢?你不是想死吗?既然想死,把我杀了。既出气又可以成全你想死的心?你不是想死吗?你为何不动手!”
她攥住陶姨娘的手,把那金簪往自己脸上松。
陶姨娘却拼了命往回缩。
东瑗猛然一放手,陶姨娘跌了一跤。
“很好,你不想死!”东瑗站起了身子。蹲得久了,她眼前黑了一阵。片刻才缓过来,对陶姨娘道,“既然不想死,就不要弄这套把戏!钰哥儿没了,这个家里没有人不伤心……”
她说着,眼里就有了泪。
东瑗不想在陶姨娘面前哭出来。这样显得多么假慈悲。陶姨娘一定会这样认为。
她努力敛去了泪意,才继续道:“……夫人哭昏好几回;世子爷连夜替钰哥儿熬药,可能也染上了天花,生死未卜;侯爷既要处理朝中事,还要处理钰哥儿的丧事。这个家里没有人会看你演戏。你若是想钰哥儿安安静静的走,给我老实点!”
她的声音嘶哑着,却一字字说的极其清晰。
陶姨娘狠狠看着东瑗。
在陶姨娘眼里,她一直是个才满十六岁的小姑娘。可是这样的一番话,让陶姨娘倏然对她有种惧怕。
她说世子爷连夜替钰哥儿熬药……
“你说的是真的……”陶姨娘哭了出来,哽咽着问东瑗,“世子爷陪着钰哥儿……他不是一个人走的……世子爷,他”
“世子爷……”东瑗嗓子嘶哑得更加厉害,“钰哥儿不是一个人走的。你还想闹吗?还要让钰哥儿尚未走远的灵魂不安吗?”
陶姨娘猛然愣住。
好半晌,她才回神,胡乱抹了眼泪,对邵紫檀道:“对,对……我不能让钰哥儿看到我这样……我不能哭,让钰哥儿舍不得……”
一边抹泪,可眼泪却越摸越盛。
东瑗撇过头,快速将眼角忍不住滑下的眼泪抹掉,才转头对邵紫檀道:“邵姨娘,我还要照顾夫人,陶姨娘这里,你多照看。”
邵紫檀道是。
东瑗这才带着蔷薇,回静摄院去。
走到院门口,她倏然觉得脑袋里很重,放佛有只万花筒在眼前绽开,五颜六色的很诡异。
她想伸手拉住蔷薇,却感觉世界是昏暗的。
等她再次醒来,她躺在静摄院的床上,衣裳都未脱,罗妈妈手里端了热水,正要喂她。
东瑗却一骨碌坐了起来:“我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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