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姨娘下了马车,看到盛府门口悬挂着白幡,她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是一路飞奔到了灵堂,鬓发跑散了,绣鞋掉了一只,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才出去不到三个月,她瘦的厉害。
整个人清减了一大圈。
奔至灵堂,看着香案后停放的棺椁,她的眼泪抑制不住,一头栽了下去,昏死在灵堂之上。
一旁管事的婆子忙把她扶了起来,抬回了她从前住的院子。
东瑗一直在陪着盛夫人。
自从早上听到盛乐钰的噩耗,盛夫人醒了就哭,哭得肝肠寸断。昨日一整日未进食,又不曾睡好,又哭昏过去。等她再次醒来,东瑗跪着求她喝些牛乳。
盛夫人本不想喝,可看着儿媳妇一张脸雪白,跪在自己床前,求她喝点东西。她只得微微欠身,端过温热的牛乳缓慢喝了一口。
眼泪掉在碗里,荡起小小涟漪。
盛夫人忍着不适,喝了半碗,再也喝不下去。
她虽然阖眼躺着,可眼泪不停从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巾。
康妈妈陪在一旁,也偷偷抹泪。
片刻,盛夫人又睡了过去。
蔷薇从静摄院来,悄悄禀了东瑗关于陶姨娘的事。
“已经回来了,昏死过去。妈妈们把她抬到了从前住的院子,她醒来就要寻绳子上吊。”蔷薇低声道。想着盛乐钰的事,她眼里也有些涩。
家里的孩子。盛乐郝年纪大了,盛乐芸又有些拘谨,只有盛乐钰活泼可爱,很得众人的喜欢。
虽然他很受宠,记恨他的人却不多。至少盛修颐这房的人,丫鬟婆子、姨娘们没一个不喜欢盛乐钰。
东瑗回头看了眼盛夫人,见她睡熟。就起身走了出去。叮嘱香橼和香薷还有其他几个大丫鬟好好服侍后,东瑗和蔷薇回了姨娘们住的小院。
她们到了院子的时候,陶姨娘屋子门口站了好些人。都是这个院子里的。
屋子里有哭声。
有人留意到东瑗和蔷薇带着丫鬟婆子们过来,忙给她们让了道。
众人纷纷给东瑗请安。
东瑗没有理会,径直进了陶姨娘的屋子。她虽然被送到了庄子上。可这屋子里还留了丫鬟照拂,摆设一如往昔般。
门口站着跟陶姨娘去庄子上的丫鬟荷香,还有几个丫鬟,其中一个是邵紫檀的丫鬟兰芝。
众人亦给东瑗行礼。
荷香眼睛哭得红红的,帮东瑗打起毡帘,请她进屋。
陶姨娘鬓角全散,浓密青丝泅开,披在肩头。她一张脸瘦的很厉害,颧骨微凸,此刻更加楚楚可怜。
邵紫檀和两个婆子一起。抱紧了陶姨娘,几个人都跌坐在地上。
屋梁上的白绫微晃。
看到东瑗进来,婆子们起身给她行礼。邵紫檀抱着陶姨娘,就没有起身,只是恭敬喊了声大奶奶。
“地上凉。把陶姨娘扶到床上去吧。”东瑗对邵紫檀道。她的声音因为哭泣和熬夜,变得嘶哑不堪,眼底亦是浓浓的淤积。脸色苍白,嘴唇没有半点眼色。
东瑗承受的酸楚和痛苦虽然比不得陶姨娘,却也是万分辛苦。她昨日一整日没有吃东西,亦没有睡觉。整个人才看着这般单薄虚弱。
婆子们道是,要去扶起陶姨娘。
陶姨娘却甩开她们的手,转头紧紧盯着东瑗。
那眸子似猎豹要将人撕碎了般,狠毒里带着难以遏制的恨意。
“姐姐,你扶我……”她依旧紧紧盯着东瑗,却向她伸出了手。
几个婆子和蔷薇站在东瑗身后,陶姨娘的表情她们看在眼里,各自心头一颤。蔷薇更是拉着了东瑗的胳膊。
东瑗回头,冲蔷薇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
蔷薇担心看在东瑗。
东瑗冲她摇头,上前一步,走到了陶姨娘面前。
陶姨娘缓缓伸出手,攀上了东瑗的手。就在她握着东瑗手的瞬间,她猛然盘爬起来,粘在东瑗身上,拔出她头上的金簪就往东瑗脸上刺。
东瑗早已防备,抽身一躲,用力推试图控制她的陶姨娘。却低估了陶姨娘的力气,那金簪从她面颊滑过,有种莫名的凉。
陶姨娘还是被东瑗推得倒在了地上。
东瑗那绝艳的脸上,一道明显的血痕,血珠沁了出来。
邵紫檀失声尖叫起来。
蔷薇上前:“大奶奶……”
东瑗心里很清楚,不过是被滑了一下,破了皮而已,并没有弄出深伤口。况且这张脸给她带来的痛苦还少吗?
东瑗甩开蔷薇的手,上前一步,又走到陶姨娘跟前。
陶姨娘看着她脸上冒出血珠的伤痕,心里痛快极了,怒极反笑的笑容,令她面目有些狰狞。
“你心里的痛,缓解了吗?”东瑗的眼眸似一潭平静的湖水,静静落在陶姨娘脸上,却有股子煞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