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拿过两个棋桶,动手收拾起棋局。
他只将被堵起来的棋子收了起来,剩下一多半的棋却丝毫不动。
良久,他捻起一枚黑子,缓缓落在棋盘上,竟是自顾自与自己下起了围棋。
没得了可以走的吩咐,我也不敢走,看他下棋又看不懂,最后只能拿了那几本棋谱,去到一旁抄写。
大少爷有时虽小心眼,也不让人在他屋中乱走乱摸,但纸墨笔砚这些东西却不拦着我去碰。
眼下见我在他屋里抄写,还开了金口指点几句握笔的姿势。一时之间只有棋子落盘的声音和笔墨落于纸上的声音,也宁静安好。
“爷。”手下抄写过半,有福和花红抱着几本厚厚的册子和两个算盘来到了洛留芳的面前。
大少爷还沉浸在棋局里,只是点了点头,有福就自发坐到桌子边上翻开一本厚册子,噼里啪啦打起了算盘。花红看了看手上的册子,想了一会儿,坐到了洛留芳对面,与他对弈起来。
不务正业,擅作主张……我能想出很多词汇形容花红的举动,有福和大少爷却都不做声,默许了这一情况。
一方雅正下棋,一方市侩算着账本,好似大少爷的两面。我不会下棋,但会打算盘算账。
当年被乐坊赶出去后在街上流浪,被一家小酒馆的掌柜收留了两月,算盘就是在那时候学会的。后来虽然回了家,但每次出市集都会去帮忙,好换几坛酒讨好我父亲。
来了洛家就没摸过算盘,但看有福的动作,心里不禁有些心痒和自豪,他不如我快。
“哗啦。”
有福一顿,皱着眉看向棋局边上的两人,担忧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花红身上。
大少爷落下一枚黑子,分出一点心神看向地面落了一地的白子,神色如常。花红手中拿着一枚白子,怔愣着。
“我与你下棋十载,你棋艺虽见涨,心思却依旧不清明,看不清局势,”大少爷拿过花红手里的白子,落于一处,抓起了一把黑子,“被困的白子看似无路可走,但只要走准下一步,输赢便可以颠倒。”
花红惊讶地看向大少爷,又看了看棋局,而后从地上抓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收起了好几枚黑子,眉眼间漫上喜色,似乎胜券在握。
然,大少爷突然轻笑了一声,落下一子后,花红的脸色变得惨淡。
“你这白子柳暗花明又一村,但前头未必就平坦,你的功底还是不够。”
花红受了打击,咬咬唇,做了个赔罪礼,不再看棋局,而是走到有福旁边噼里啪啦打起了算盘。
棋局胜负已分,大少爷却还在打量那盘棋。
我垂眉,暗自回味着大少爷方才说的话,似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