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明的衣襟有些宽大,衣袂飘飞,显得十分潇洒。
戚明期期艾艾地哼了声:“刚才那姑娘……”
戚正冷静地道:“看她去的方向,是傅家表妹。”
戚明:先不说是不是不学无术,但长得是真心好,一点也不像传言中那么粗鄙无趣。
戚正一扭头和时修远对了下眼,顿了顿脱口而出:“……你相貌不比夏世子差……”
说完背后就让兄长捅了一下。
呸,他说的这什么屁话。
好像是宽慰人家时公子,他未婚妻不至于移情别恋……这叫什么事,明明刚才大家私底下没说出口的,都是时家应该怎么提退婚这桩事才更妥当,更不丢双方的脸面。
邹词吞了口口水,看看戚明戚正,又看了看时修远,死死闭上嘴。
时修远以前不曾见过傅香香,刚才其实也没大看清楚。
他当然不会随意去揣摩一个姑娘。
这门亲事,是那姑娘‘挟恩图报’,主动谋划的。
时修远私底下总是想,一个姑娘放下矜持,主动谋他妻子的位置,必是极喜欢他。
他时常能碰到钟情于他的女孩子,如今已是习惯的紧,可他无心这些,他的心思在天下,在朝堂,如今入职刑部,每日都有无数事情要忙,有时候听几个同事谈及佳人,或是面红耳赤,或是回味无穷,总之一提起这些就精神百倍,他都觉荒唐。
身为人臣,又值此革旧迎新之际,不思为国尽忠,为君王效命,到去眷恋红粉骷髅,何等的愚蠢!
想到此,时修远就幽幽一叹。
傅香香也是个可怜人。
注定所求难得!
杨玉英这个可怜人,一路走到西跨院,便看到壮壮坐在石凳上,盯着桌上精致的战船模型,眼睛闪亮,口水横流。
她走过去拿起战船,打开开关,手指一松,整艘船嗖一声滑飞出去,沿着树枝盘桓而上,居然还能避开站感悟,围着屋檐一圈一圈地打转。
壮壮惊呼一声,双手举起来捂住嘴巴,眼睛一眨不眨,一直追着飞船。
“姑姑,它不是船吗?”
小男孩儿声音细细小小,生怕惊扰到这艘船一样,到似把它当成活物了。
杨玉英笑起来。
孩子可真可爱。
“它是一艘会飞的船。”
杨玉英说着,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一伸手,那艘船就恰到好处地落在她的掌心里。
托着船走到壮壮身边,把手里的小玩具递过去:“姑姑把它送给你,你好好保护它,别让外人知道它的秘密,好不好?”
壮壮犹豫了下,终于忍不住还是接了东西,惊喜的眸子闪亮:“我会的!”
杨玉英莞尔,到也不觉得自己冲动。
其实,查静山伯府的失窃案,本是顺带手的事,她心中好奇,不知林官在弄什么鬼,可她天然要站林官和夏志明一边。
所以就算他们两个要私底下做一点坏事,杨玉英也只会担心他们的安危。
她来京城,是本着自己那点微妙的直觉。想看看林官是否遇到了麻烦,是不是需要帮助。
借了静山伯府表姑娘的身份,也仅仅是为方便行事。
若真有人暗中算计林官,夏志明还仿佛并不想她插手,那低调些进京,莫要惊动旁人,站在局外观山海,岂非是最有利的选择?
等到进京途中,系统有了反应,横插一手,任务已出现,她到是做也要做,不做也得做了。
“戚芳龄,林依依?”
戚芳龄坐在大嫂的伊芳斋,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绣帕子上的翠竹,一边看林依依半趴在窗口逗窗台上那只鹦鹉。
林依依长得好,娇俏可人,一笑起来,尤显娇憨,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姑娘,可还和小孩子一般,长得软绵绵的煞是惹人怜爱。
“明哥,想什么呢,发半天呆了!”
林依依慢吞吞收回给鹦鹉喂食的手指,拿起桌边一块桂花糕轻轻投过去。
桂花糕糊在戚明脸上,让他一下回过神。
“什么?”
林依依挤眉弄眼地朝大嫂梁氏身上瞟。
戚明怔了下,抬头就见妻子脸色不善地瞪着他,神色凝重,整张脸黑的厉害。
“呃,怎么了?”
好像刚才媳妇在说话?
“我说。”
梁氏深吸了口气,凑过去压低声音,避开两个小姑子低声道,“你儿子现在天天往西跨院跑,你知道不知道?”
戚明顿时打了个激灵,想起傅家表妹,想起那辆马车,想起皇城司乌泱泱的人,想起夏世子。
恍惚间有种毛骨悚然感。
“我是说咱们壮壮,你想想法子,把他同傅表妹隔开。”
梁氏是真觉得愁人的很。
儿子还小,她这个做母亲的总不能直接对儿子说长辈的坏话。
难道她还能告诉壮壮,你这位表姑心不正,花花肠子太多,娘亲不想让你同她接触,免得他学坏?
梁氏书香门第出身,在儿子面前一向是位严格但讲道理的母亲,绝做不出口出恶言这等事。
而且,壮壮最近一段时日活泼多了。
当年儿子早产,梁氏怜爱爱子,对他的身体也十分挂心,精心养到如今,那当真是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好,当娘的也心焦如焚。
可明明她养儿子如此精细,也十分爱护,但儿子在她面前,就是恭敬有余,亲热不足。
如今世家大族,孩子大多长于乳母之手,从小就是丫鬟仆妇在一边伺候,她又是静山伯府正经的大少夫人,掌着阖府上下一应事务,终日忙得不可开交,关爱儿子也着实没时间整日带着儿子培养感情。
孩子更小些的时候也还罢了,随着孩子越来越大,到是离母亲越发疏远,梁氏心里偶尔就有些不好受。
可是就在前日,梁氏找儿子过来想提点他几句,让他把心思都放在学业上,却不曾想,儿子居然给她送了一束花。
虽然祸害了婆母最喜欢的花圃,但尚带着露珠的花还是让她甜得心都要化了。
当时,哪里还记得教训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