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尽快安排手术。
“目前孩子的情况还没到最坏的地步,病情尚能控制,但是往后就不好说了…如果再发生癌细胞转移,后期恐怕想手术都比较难……”
常安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抽了一根烟。
……
荣邦ipo已经到最后阶段,下午又是一个超长会议,只是周勀明显不在状态。
会议结束后老邓去他办公室找他。
“今天怎么回事,看你精神不对头。”
周勀用手掐着眉心骨。
“有点累。”
“昨晚没睡好?”
何止没睡好,简直是一整晚都没睡,不过周勀也没回答,抬头问:“找我有事?”
“没啥事,就来看看你。”老邓自己拖了张椅子坐下,“我听徐南说,你让他最近抽时间去趟焦淳?”
“嗯。”
“去做什么?”
“我想知道这几年她到底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觉得这些很重要?”
“不重要。”周勀苦笑。
起初他真的觉得不重要,只要人回来就好,其余他可以不管不问,但常安现在的态度显然是在逃避,特别是昨晚的激烈情绪,十分反常。
“我需要心里有个底。”
邓顺林本来有话要劝,但见周勀疲惫的神态,也不想再说了。
“行吧,希望你们的事早点有个结果,不然我看你这个年都过不好,还折腾什么上市的事。”
周勀再度苦笑,“不是还有你?”
“我?我又不是老板!”
“会给你原始股。”
“算了吧,我都这年纪了,再干几年打算提早退休了,再说跟着你这种工作狂老板日子也没个清静,拿了股份回头钱是有了,再把命给搭进去。”
邓顺林也是敢讲,就仗着与周勀已经十年交情。
不过他讲的也是实话,周勀在工作上确实拼,节奏卡得紧,行程排得满,特别是最近几年,项目一个接着一个上,私底下公司里的人都偷偷骂他工作狂。
周勀笑笑,挥挥手:“到时你要退休我肯定不拦你。”
“不用你拦,你也拦不住。”
“就这么想着要早点解甲归田?”
“当然,奔波劳碌了这么多年了,想过几年舒心日子。”
“叶莉那边……”
周勀这个话题转得有点猛,邓顺林眼珠子瞪了瞪,“怎么扯她那去?”
“你们什么时候办酒席?”
“什么办酒席啊。”
周勀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住她那去了吧。”
邓顺林:“……”
周勀:“难不成就这么一直让她没名没分?”
邓顺林难得脸上露出纠结表情。
“不是…这不是名分不名分的事,给个名分多容易,去民政局一趟分分钟就成了,但是我是觉得…她比我小这么多,快一轮儿了,我这要是真提出来结婚,她怎么想?”
“她不同意?”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你问过没有?”
老邓竟略带羞怯地摸了下头,“还没有。”
“你都没问过怎么知道她不会答应?”
“……”
“老邓!”周勀苦笑,“眼前的就抓紧一点,别等哪天人跑了你再去追,可能就来不及了。”
邓顺林捕捉到他眼中落寞的味道,叹口气,“成,回头我试试!”
邓顺林走后,周勀拿过手机看了看。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n次看手机了,可是对方还是毫无音讯,实在忍无可忍,终于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他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可是短信石沉大海,常安只字未回。
临下班前周勀又给她打了通电话,结果一样,电话不通。
……
常安去买好午饭,顺便给隔壁床的阿姨带了一份。
回来喂小芝吃了点,又帮她洗漱换了身干净的睡衣。
“阿姨,麻烦今晚再帮我照看一下。”
常安回出租屋里收拾了几件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带,长河那边都有,她便只在包里装了两套贴身换洗的衣物。
临出门前陈阿婆过来。
“回来了啊,小芝怎么样?”
这段时间常安几乎一直守在医院,所以已经好多天没见到老太太了。
她回答:“挺好的。”
“还在医院?”
“嗯。”
“怎么这次住这么久?医生怎么说啊。”
“医生说最好要给她做个手术。”
陈阿婆之前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小芝的病情,“做手术好,做手术才能治病根儿,可这钱……”
“阿婆,钱我在想办法,但应该问题不大。”常安把包背身上,又把陈阿婆扶到对门,“行了,外头冷,你早点弄弄睡吧,等小芝出院了我带她来看您。”
常安挥挥手,老太太扶着门框进屋,等人走远了嘴里才嘀咕一句:“……估计是上辈子欠的,这辈来还。”
……
周勀原本要准时下班,可临走之前又被事情拖住了,临时加了一会儿班。
大约六点多才走出办公室。
路上接到许世龙的电话。
“喂,老弟,你让我翻的卷宗和口供我都给你找着了,但当时那三个绑匪应该都招了啊,口供和笔录我也从头到尾全部看了几遍,并没发现有什么疑点和遗漏。”
周勀其实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本身也没抱太大希望。
“知道了,麻烦!”
“诶还跟我这么客气,也是顺带的事,不过你要说她不肯回去,我觉得会不会是……”许世龙欲言又止。
周勀问:“会是什么?”
“没…没什么,我就是这么一说。”他显然把什么话头咽了进去,之后问:“今天有没有空,出来喝两杯?”
周勀看了眼腕表,快七点了。
“今天恐怕不行。”
“又有饭局啊?成,知道你是大忙人,那改天吧,改天空了出来坐坐。”
周勀也没多解释,“好,我回头抽时间。”
路上周勀又给常安打了通电话,总算不是忙音了,而是直接关机提醒,气得他一下子把手机扔到座椅里。
硬骨头,一点都不肯服软。
周勀开了车窗,一条胳膊撑在窗口,扶住太阳穴捏了好几下才把胸口的情绪平复下去。
只是最终车子还是上了外环,一路疾驰,半个多小时后抵达长河。
周勀把车停在门口,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先落下车窗。
门口亮着一盏孤零零的路灯,台阶上昨晚丢的几枚烟头早就被清洁工扫掉了。
周勀下车,推开院门。
他其实也是赌一把,赌那个孩子到底有多重要,或者赌她心里是否还有一点留恋或者念想,可是此时屋门紧闭,屋里也没有灯光。
依旧是一栋冷冰冰的房子。
她没有回来。
周勀站院子里低头苦笑,这招真是烂透了,她几时会为了钱委屈自己?
拖着脚步穿过院子。
周勀按了密码,开门,开灯,随手把电脑扔旁边柜子上,一路过去扯掉领带,解开大衣扣子,却在拐到客厅那一瞬的时候顿在原地……
沙发上躺着一团身影,手脚拢着,手臂和头发遮住大部分面孔。
周勀觉得丧了一整天的心脏又开始跳动起来。
他刻意放轻脚步走过去,见茶几旁边的地毯上摆了一只黑色背包,而常安合衣躺在那,应该是睡着了。
又睡着了,昨晚见她也是这样,好像她随时随地都能睡上一觉。
到底是有多困。
周勀想把拿手里的大衣盖她身上,可想想还是作罢,去客房拿了条薄毯。
薄毯轻柔,盖上去的时候常安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周勀却被她的睡容吸引,小心翼翼将她鬓角扫下来的碎发全部捞到耳后去,这样便露出来半张干干净净的侧脸。
灯光细细碎碎地落在她脸上,睫毛上翘,鼻子挺直,就是嘴唇有些干,但是睡容恬静。
周勀觉得这样的常安与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完全重叠在一起。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难得听话了一次…”自己轻声喃喃,之后起身,过去重新把暖气温度调高,又将客厅里的灯光全部调暗……
常安已经很久没好好睡觉了,所以那一觉睡得有些沉,醒过来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以后。
她睁开眼,“陌生”的桌子,“陌生”的地毯…还有“陌生”的环境。
她几乎是一下从沙发上弹坐起来,身上的毯子落地。
四周昏昏沉沉,很暗。
“醒了?”对面突然传来声音。
常安吓了一跳,抬头才看到对面沙发上坐了人,正抱着电脑在那做事。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周勀合上笔记本,“七点左右吧。”
“现在几点?”
周勀看了眼腕表:“九点半。”
也就是说她睡了三个小时?
常安抬手敲着自己的脑门心,最近是真的太累了才会倒头就睡。
周勀见惯了她以前要醒不醒的懵懂样,这会儿就跟那时候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顶着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加上又疏于打理,所以睡得乱七八糟,甚至有一撮还不听话地翘在头上。
周勀起身过去开了灯,屋里重新亮起来。
常安适应不了灯光,拿手遮了下。
头顶那搓头发依旧翘着,她并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