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先生,感谢您及时提供消息,否则,我们几乎要让隐藏的渎神者溜过去。神绝不会辜负他忠实子民的期盼。”
裁判所会议室里,达克正笑吟吟地跟一个中年人谈话,在座的还有伊莎贝拉和凡妮莎、伍兹等一众裁判所干将们。
康斯坦丁谦恭地低头:“日复一日,渎神者的罪恶在积累,而势单力孤的我只能默默忍受,您的到来,让我内心深处微茫的希望之火重新燃起,才有了这次近乎疯狂的冒险。”
达克和裁判所众人一起露出微笑。
是啊,能不冒险么,这个康斯坦丁没有后台,能力一般,属于那种活干的不少,好处捞得不多、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类型。他年纪已经不小,眼看船到码头车到站,只好把赌注押在达克身上,搏一把。
所以,康斯坦丁向达克告密,达克亲自为他提供了全套隐蔽偷拍设备。
拿到证据的达克毫不留情,狠狠一刀砍向洛尔马城官场。
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当初在眼镜假肢事件中被抓的五十个倒霉官儿,一个不留,全部丢官去职;留里克和特鲁西尔锒铛入狱,其余大多数担任正职的官员或被罢黜,或被停职检查,或被调离。
没办法,渎神的帽子实在太大太重了。
康斯坦丁的告密宣判了这些人仕途的死刑。
身家清白、品行端正的合格官员,十不足一,这些人立刻被委以重任,被绑上达克的战车,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屁股不干净又没有被收拾的副职和办事员们惶惶不可终日,自己那点事全在裁判所手里攥着,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一个个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短短数日,洛尔马城完全变成了达克的一言堂。
达克平静地问道:“不过,如果仅仅是因为虔诚,为何不直接向保罗所长,或怀特迈尔大主教汇报呢?”
康斯坦丁面色尴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达克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将他牢牢锁死:“如果您希望从我这里获得更多,最好说实话。是否诚实,是我判断人才能高下优劣的重要标准之一。否则——”
康斯坦丁局促地挪动着屁股,喉头也微微翕动,似乎在挣扎。
伊莎贝拉不动声色,凯瑟琳心有不忍,在她看来,这个老头属于投诚人员,赏赐少给一些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如此逼迫他?
“因为,因为,苹果的事。”康斯坦丁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吐露了事实。
作为一个略有积蓄的闲职,他希望趁着在任上多捞一把,于是将积蓄全部投入果园——权看来是抓不到了,总得赚几个小钱花花吧?
万万没想到,前总督留里克的挑衅把康斯坦丁逼上了绝路。
市政厅停摆,失去了统一调度管理,海量的苹果无人收购,黑心商贩趁机压低收购价格,有些果农已经开始成箱成箱地把苹果倒掉,或者掩埋。
卖,就要亏本;不卖,只能烂掉,一个铜子都收不回来。
作为果园的投资人,康斯坦丁欲哭无泪,我总不能收一堆苹果回来摆摊吧?或者,卖苹果树?
“我知道大家最近日子不好过,不过,这不是我们的责任。过几天情况会好一些,我只能说,现在还不到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
“达克大人,我……”
“好了,此事不在我们这次讨论范围之内,过后再说,我再说一遍,会有办法的,”达克近乎蛮横地中止了这个话题,“你们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监听到那些小人的阴谋的?”
“请大人解惑。”
“通讯法阵可以用来监听,人所共知,但它的隐蔽性和成本一直解决不了,现在,这两个问题在我手里都解决了——是史莱姆。分发苹果只是个幌子,当他们的注意力放在我和苹果身上的时候,伍兹已经悄悄把经过特殊处理的史莱姆放进了房间。我只要在裁判所里舒舒服服地坐着,就能从终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如果各位愿意,我们能听到老鼠放屁的声音。”
众人一阵大笑。
凡妮莎问道:“那么,这样做会不会招致市政厅的反感?”
“何止反感?恨我入骨!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有暴露在阳光下的可能,所有的权钱交易都可能被实时播放,每个人在工作时都会想着,啊,光明神在看着我呢。”
凯瑟琳赞道:“如此一来,行政效率想必会大大提高吧,不但收拾了贪污受贿的蛀虫,捎带把官风也整肃了,真好。”
费尔南德斯道:“短时间内可行,但不是长久之道。你想,既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监视市政厅,那自然也可以监视圣城。别忘了,我们现在的权力是圣城赋予的,也会被圣城收回。”
众人一惊。
即使是教皇,也不能随意剥夺政府的权力,像达克这种霸王硬上弓的做法,全大陆独此一份,它会成为一个范本吗?圣城会效仿吗?世俗官僚集团又会如何反应呢?
达克不慌不忙道:“圣城赋予我们权力的目的,是希望看到我走出一条新路,让圣教在激烈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那么,这条新路的标准是什么?”
“大家发财?”凡妮莎试探着问。
凯瑟琳道:“我觉得是重建大家对圣教的虔诚。”
“强大的力量,”伍兹道,“足以震慑异教徒和异端的力量。”
达克张开手臂画了一个大圈:“你们说的都对,成果,圣城那边要成果。现在圣教内忧外患,只要我能在短时间内拿出实实在在的成果,就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