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襄阳府内知道了敌情的官员们早已经坐立不安。二十万鞑靼铁骑挥军南下,明日早便可兵临城下,而自己这边孤立无助,援军远在千里之外,根本来不及解救,而唯一救命的稻草,永宁府的小世子,则丢下一句“按兵不动,莫要惊扰了百姓。”便自去睡觉了。
然尽管如此,消息终究还是走漏了。
开始还是官员的一些家眷,然后几乎全城都知晓了,城中陷入一片混乱,人们携妻带子,挑着担子推着车子,纷纷向南涌去。
到了傍晚,偌大的襄阳城,已经一地的狼藉,本是点灯的时分,城里却是一片幽暗。
知府宅邸中萧渐漓暂住的小院内,点亮了一盏烛灯,看来他是终于醒了,只是那帮官员没有得到允许,谁也不敢进去,只得望着窗户上印出的人影干着急。
不一会,窗户上又映出了另一个男子的身影,他们知道,那是江左四子中另外一个,叶楚材。
窗外的人心急如焚,窗内的人,面上却依旧如平常般淡漠。
“人都走了,这些人真可笑,如果襄阳城都破了,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覆巢之下,谁能自保?”叶楚材一手轻握酒杯,另一只手轻轻敲着桌面。
“大难临头,谁能想到那么多,连那无所不能的鄢庄主,不都急匆匆的逃之夭夭了么。”想起鄢弄影,萧渐漓原本一直锁着的双眉便舒展了开来。
叶楚材闻言哈哈一笑,望着萧渐漓道“她要逃的不是鞑靼人,是萧渐漓你。”
“你何必说破呢?”萧渐漓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苦笑道“我又不是不知道。”
不管他怎么待她,最终也不过是换来个敬而远之。
他叹了口气,抬头望了眼窗外的星空,但见明月高悬,苍龙北移,便站起了身子对叶楚材道:“走罢。时辰差不多了。”
叶楚材站起了身子,熄灭了烛火,两人并肩走出了房门,朝襄阳军营处奔去。
此刻襄阳城中的军营里。已经是灯火通明,襄阳李知府跟守军统领范将军并几位副将在大帐中焦急的来回度着步子,当听闻萧渐漓跟叶楚材到了,便都急急迎了出去。
萧渐漓看着眼前这些官员布满血丝的眼睛,心中一阵感慨。这些人,总是事到临头,才知道着急。
“不是让你们睡一觉的么,今晚要长途跋涉的。”无论萧渐漓心中怎么想,面上依旧平静如水。萧家家教甚严,他从小便被教导,欲成大事者,万事需忍,不管发生何事,喜怒哀乐必须不形于色。
“下官哪里睡得着。二位公子,我们这便走么?”李知府喏喏问道,身子微微颤抖,步伐也似乎有些不稳。
“走罢。”萧渐漓望着李知府,继续说道“你们也毋须担心,就算事情不成,我跟楚材也定将保你们性命无忧的。”
月亮西沉,星光也渐黯淡了下去,东方依稀泛白,西边的天空依然是一片黑暗。
冰凉的风在广袤的荒原上一阵阵吹过。一队望不到边际的军队正在向南进发,他们没有半点声响,除了坚硬的马蹄踏在土地上发出的沙沙声。
鞑靼人的首领窝阔台穿着褐色的皮裘骑在高大的骏马上,面上难掩兴奋的微笑。
这一路行军相当顺利。想来今晚便可抵达襄阳城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