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我去老师办公室去送当天同学们交上来的数学作业,刚走到窗下,听到几个老师正在议论,谈论的对象就是我。对于老师的各种表扬我听得开心极了,所以一直没有出声,老师们也一直没有发现我。
然而数学老师的一句话,却像晴天霹雳,一下炸翻了我的世界。那意思是我这么优秀的小姑娘,没想到却是父母离异,妈妈无奈才带着我从城市回到农村姥姥家。我完全懵了,不知所措,震惊、伤心、痛苦一起,一下抽干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气,手中的作业本洒落一地。”
燕子再次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狼狈的自己,疼痛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蔓延至全身,虽然她早已习惯并接受了这个事实。
“燕子。”雨秋心疼地叫了一声,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雨秋,我没事。”燕子睁开眼睛苦笑着安慰雨秋道,“我以前没跟你讲过,就是不愿想起这些事情。”
雨秋回应了一个微笑,然后把手放在了燕子的肩膀上,轻轻拥她入怀。
如风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心里还是着实吃了一惊,一边自顾自喝着闷酒,一边静静地听着,他更想知道更多其他的事。
雨秋的怀抱给了燕子温暖,停留片刻,燕子又开始继续。
“于是我顾不得还没放学,一路哭着跑回家。我想要印证这是假的,我怎么都没办法相信这是真的。一看见姥姥,我就扑进她怀里,问妈妈的事。姥姥只是紧紧搂住我,没有说话,那一刻我已经得到了答案。但妈妈还没回来,我不死心,就呆呆地坐在门口的一个小板凳上,一动不动,一直等到妈妈回来,可是等到的只是妈妈不停地眼泪和道歉。
我问她为什么,她只是摇头苦笑说自己本就配不上我的爸爸,我爸爸是高材生,本身家庭条件就好,又是家里的独子,上下几代都是一脉单传,自己一个农村出来的女孩子既没有家世可以帮衬,尤其又没能给他生出个儿子,离婚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她不能让他对不起他家。
这些话,我听得似懂非懂,但有一条我似乎明白了,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我是个女孩子。
公主的骄傲一下支离破碎,那一刻我隐约知道了男孩子和女孩子原来是不同的。”
“封建的观念,居然可以毁掉一个家庭,迂腐,难道你会认为我也是这样的人?!”如风突然愤愤地打断了燕子,两只手攥紧成拳头,狠狠地捶击在桌面上。
燕子目光扫过如风的脸,没有回答,接着讲道,“那一夜,我瑟缩在妈妈怀里哭累了,但却始终一夜无眠。妈妈的话像印在我脑中一样,抹都抹不去。第二天,我没有去上学。第三天、第四天,一连一周我都没有勇气踏出房门,走进那个熟悉的校园,去见老师和小伙伴。后来一个放学的傍晚,小兰来了,背着我的书包,还帮我抄了我拉下一周的笔记,带了两个红色的大苹果和两颗糖。她什么也没说,放下书包,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一直沿着一条田间小路来到村头的小河边。当时正是春天,河岸四周的柳树青青随风而舞,树影倒映在平静的河水里,再加上傍晚时分的太阳泛着红色的光芒,那景象美极了。小兰找到一个芦苇丛的空地,拉着我坐了下来,我们任由那红色的光芒洒在身上、脸上。这短暂的温馨,照的我心里暖洋洋的,心理平静而幸福。我抓住小兰的手,表示感谢。小兰只说:不用客气,我们是好朋友,永远永远的好朋友。你看咱们这风景多美,你怎么能天天躲在屋子里呢。”
燕子的脸在回忆中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平静而放松。
“微兰就是这样的人,话不多,但很贴心。”如风也深有感触地说。
“是呀,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表面看着冷淡,但内心却充满真诚。”燕子附和道,这一点她跟如风看法一致,“那年我们9岁,对于友情的理解又知道多少呢,但这件事就像一粒种子深深埋藏在了我的心里,从此以后,我们又更加亲近了一层。每每想起当日当时的画面,我的内心都会充满温暖,也觉得没那么孤单了。第二天,小兰特意等着我去找她,我们一起手牵着手再次走进了校园。可是当我跟着小兰走到教室的一瞬间,我看到的是同学们各种复杂的目光。我自己调节好了内心,却无法管住别人的好奇,因为当时数学老师的自责,我爸妈已经离婚的消息不胫而走,流言蜚语迅速传遍了学校。后来发生的事情,那个年代,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小兰,我可能都没有勇气上完小学。”
讲到这,燕子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