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坚强的外表下都有一颗易碎柔软的心,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或是为了爱的人,谁愿意带着泪还要拼命微笑?原来燕子整天嘻嘻哈哈,看似活泼,却有着这样一个苦涩的童年,雨秋的心为燕子揪着,而如风原本心里的恨意却随着燕子的痛苦被本能的善良逐渐瓦解着。
燕子看着眼前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个男人,突然抛出两个笑声,像是自嘲又像是维护一些自尊。这么多年以来,她都在以一个坚强的心活着,面对周遭各种形形的人,怜悯只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可怜和不堪。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样的笑听起来比哭还要扎心。
“你们不用可怜我,接下来的故事讲完,也许你们只会剩下痛恨和鄙视。”燕子彻底放开,直言不讳,这次的笑带着些许酸楚与落寞,“八十年代,离婚是很丢人的事,每次看到我,学校里的同学、校友都带着各种复杂的表情,那眼神有同情、不屑、嘲笑,在学校还好,一旦放学,走在回家的路上,总能听见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他们小声却又故意让人听到议论着,发挥着想象做着各种猜想。而后,这消息传到各家同学父母的耳朵,又经过大人的发酵,各种大胆的传闻开始扑面而来。每次有同学走过我身边,我都觉得如麦芒在背,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而小兰,并没有嫌弃我,也没有害怕,几乎每天上下学都等着我,走在路上还特意紧紧拉着我的手,让我抬起头好好走。她说,别人喜欢怎么看,那都是别人的事,我不能看轻自己,况且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有一次,我和小兰经过学校附近的一个大桥桥头,远远就看见很多同学在指手画脚地议论着什么。他们远远看到我们就开始大笑,那笑声刺耳极了,极不友好。慢慢走近,才发现是一帮并不熟悉的男同学,看身高稍微比我们高一点,估计是四年级的,笑嘻嘻地相互使着眼色,个个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走到桥头,只见粗糙的石面上,两行大大的粉笔字歪歪扭扭地爬在上面,字写的很烂,但却格外醒目刺眼,字字直刺骨髓:天上掉下个野燕子,分不清妈,道不清爸,原来是个大笑话,哈哈哈哈。
怒火炙烤着我,愤怒让我几乎失去理智,我不顾一切向这些男孩子冲去,去撕打他们,要他们道歉并擦去这恶心的字迹。小兰一看我彻底爆发,二话没说,也一起帮着我。两个女生,一群男生的群架,就这样开打了,虽然这些男生因为怕事情闹大引来大人并没有下狠手,迅速逃跑了,但结果可想而知,最终留下我和小兰背对背瘫坐在大桥上,四肢青一片、紫一片。我极度委屈,双手抱着肩膀第一次当着小兰的面放声痛哭。小兰一直默默陪着我,直到我转为小声的抽泣,才拉我一同站起来。然后,她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我,轻声说:发泄出来就好了,想哭就哭吧,有我陪着你。今天的事,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那一刻,小兰弱小的身影一下变得高大起来,温柔的坚定成了我想依靠的所在,一种朦胧的情愫滋长着。
之后,当我还沉浸在深深的自卑和伤感中时,小兰真的如她所言,找到了那个写大字的男孩子,并且直接杀去了他家,当着他父母的面质问,并让他们带着男孩子一起来跟我道歉。当时,我真不敢相信这件事是她做的,但事实就是。我问她怎么做到的,她说:我想为你讨回公道,老师不是教我们凡事坚持就能成功吗?”
“小兰是个执着的人。”如风若有所思地再次感叹,语气里流露着深深地赞赏,“那么,然后呢?”
“对,我似乎还没解释清楚,只是在诉说自己的往事,你已经等不及了吧?”
“也还好,她的点点滴滴对我来说都很珍贵。”
“对我来说也是,”燕子突然停顿了片刻,然后再度站了起来,走向窗边,语气变得深沉起来,“如风,其实我很嫉妒你。”
“什么,你嫉妒我?为什么?”
“是的,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是肺癌晚期。”
“你,你说什么?!”如风盯着燕子的背影又向雨秋投向询问的目光,一下怔住了,怪不得他看见燕子的第一直觉就觉得她有些许可怜,但这个事实却乎太过残忍,即使他恨燕子。
“你没听错,”燕子没有回头,继续道,“我告诉你,并不是要你可怜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不是这场病也许我还是无法正视自我,有所失,也有所得吧。”
“燕子,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