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要弄清了才发难,穆子焱怕会真提刀杀上门去。
“……常家历代家主在接掌家业之前都要经过一道考验,要闭关修行上一段时日,少则一年,多则三五载。”妙笔阁
穆典可小心翼翼地,既得要说服了穆子焱,又不能泄了常家堡的机密,“不危险,但要吃些苦。千佛也修行过的。据他说,修行之地有许多典籍,对我身子恢复有好处。老太爷觉的我有慧根,才破格让我去的……”
“我说怎么突然改了主意。”穆子焱冷哼一声,“原来是要给孙子找个帮手。算盘打得挺精的。”
“三哥。”穆典可低唤。
她不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女子,晓得这俗世间的大多数姻缘,就如货市交易,本就是一场对等交换:权势,名誉,财富……便是不看重这些的人家,也总要看一看容貌性情是否匹配。
她声名狼藉至此,非但不能给常家堡带来好处,相反还会是个麻烦。
若能凭脑瓜子得到常纪海青眼,如愿以偿地嫁给常千佛,她也并不以为耻辱。
穆子焱也就是发下牢骚。
“知道了知道了。”他极不耐烦道,“凡是跟常千佛沾边的,你什么都觉得好。去呗,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对于当初常纪海派常季礼去滁州威逼穆典可那件事,他总还有些耿耿于怀。
所幸结果是好的。
图穆典可这个人,总比图点别的什么好。
“便宜他们家了。”穆子焱不忿道:“之前还故意拿乔。”
***
回穆宅穆典可是不想回的。
也不能让穆子焱去跟穆沧平谈,怕说不上几句就要打起来。更不能让穆子衿去了,他心肠慈软,压根不是穆沧平这种人的对手。
清晨风微凛,石板上有霜。
穆沧平端肩直背,闭目在门前打坐。剑就放在脚边。
号称“天下第一剑”的穆沧平的剑是把无名剑,从外观上看,简直称得上寒酸——剑鞘上的黑漆剥落了大半;柄上缠线原是金红色,褪成雾蒙蒙的灰,陈旧彰显着岁月的痕迹——出鞘却是把惊世耀目的宝剑。
锋刃一线薄不可察,青光凛漾如水泼天。
稍移近些,便感觉到一股寒意冷砭肌肤。
穆典可翻转把玩着手里的剑,以一种极轻蔑而亵渎的态度。忽然里转身,折肘,翻腕,剑指向老僧入定一般打坐的穆沧平。
穆沧平不动,剑尖离喉一寸时睁了眼。
“学得不错。”他说道。
刚刚那一剑,是穆典可从他给的假剑谱上悟出的“瀚海冰”的招式。虽然比划得慢,但动作是没有错的。
——他听得出来。
穆典可举剑在穆沧平喉头停凝了些时,似有不甘,终还剑入鞘,看着他笑了笑,梨涡很美,眼神极冷,“活命的本事,当然要好好学。”
穆沧平默了有顷。
他这种人,是不可能会被刺痛的,大概是想到了些别的什么。
“想谈什么?”他问道。
“谈谈我最近干的这些事,穆盟主可还满意?”
穆典可看着穆沧平明显有疲态的面容,讥诮道:“近日很头疼吧?都想施压让你杀了我,你偏觉得我活着更有用,还得小心着不让自己借刀杀人的用心暴露了。”
“听说,你现在不怎么爱说话。”穆沧平缓缓说道。
穆典可唇角笑意一滞。
她当然晓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是不怎么体面的。
她在嘲讽,在幸灾乐祸,在试图激怒对方,凡有这种行为,说明对正在嘲弄的对象态度并不是完全地漠然。
穆沧平想说的就是这个。
穆典可有些懊恼自己沉不住气,眼睛也因此越发地冷,“那得看对什么人。对敌人,我一向耐心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