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奶奶如回过神一般,轻咳一声:“或许,她肚子的孩子是一个身子两个头。只是如今月份还不够,我也不好直接下定论。”
苏轻羽睫毛轻颤,“所以她很可能不会留下这个孩子。”顿了顿,声音沉了许多,“将我弄回丞相府,也只是为了到时候将失去孩子的事嫁祸到我身上。”
丞相重子嗣,若真让阮姨娘的计谋得逞,她可能会被她所谓爹爹扫地出门。
好阴毒的计谋。
突然,似想到什么一样,倒吸一口冷气,“所以青楼里那个女子的孩子,并不是用来冒充丞相血脉的,而是……而是为了她小产时能拿出一个正常的婴儿!她竟然为了害我而不惜害了两条生命。”
不知为什么,她身上微冷。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她,抬眼,是肖家奶奶:“孩子,你放心,老身虽然不喜后宅争斗,但也是会帮你的。”
“奶奶。”她睫毛微颤,心里升起几分暖流,翕唇呢喃,“这是我们丞相府的事,你妙手仁心一辈子,真的不必涉足这些腌脏里来。”
肖家奶奶摇了摇头,声音格外温柔:“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答应来到你身边吗?你以为真的只是凭一块玉佩?”
苏轻羽微愣,随即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听奶奶愿意在我身边待一年,我也是惊讶的。毕竟肖家是缨簪世家,并不是寒门官宦能比的,况且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寒门闺秀。”
肖家奶奶叹了一口气,手微微拂过她鬓边的碎发:“孩子,其实我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报你母亲的恩。”
“母亲的恩?”她眉头紧蹙,有些疑惑。
她似陷入了回忆中:“我虽未见过你母亲,但在十四年前,你母亲曾帮过我女儿一个大忙。”
十四年前,不是她出生的那年吗?她指尖划过桌面的动作微凝。
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家奶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所以我将天下只有三颗的旦夕丸给了她一颗。以前只当她深居简出,如今知道她的死也是有猫腻的,我怎么还能袖手旁观?救命之恩,自然得还。”
“奶奶……当年我母亲到底做了什么?”迟疑了一下,她还是问出了口。
浅笑的声音传入耳中:“都是些时隔多年的旧事,给你说了也没什么用,只是我女儿和外孙女福薄,至今都没有机会好好给你们道声谢。”怎么听,都带着忧伤。
苏轻羽抿了抿唇,没再问什么。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三小姐,婢子将沐浴的用水准备好了,不知你是否现在用?”
抬头看向外面,她淡淡应了声。
见她要沐浴,离落和肖家奶奶纷纷告辞,外面的婢女安静地进来点了灯,烛火驱散了一室幽暗。
别院的仆人关系没有丞相府的复杂,所以即使是对她这个不受宠的小姐也没有轻慢。
在婢女上前准备为她宽衣时,她淡淡拒绝了:“你们先出去吧,有什么需要我自会叫你们的。”
等最后一个出去的婢女将门合上后,她解开了腰间的束带,一件件衣衫滑落在地上,待最后一件滑落时,她抬脚走进了盛满热水的浴桶。
桶中温水格外温柔,她忍不住眯眼轻嘤一声。抬起腿,大腿上一个如花瓣的胎记若隐若现。
她偏头看着那个胎记,微微凝神,伸手抚了上去。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叹了一口气。
上次在别院时肖家奶奶没说错,她腿上的确有个胎记,只是当时,恰好被她掐出来的青紫覆住了。
先前肖家奶奶提起她外孙女时,她本来是想说的,但想到她外孙女惨死,又担心会让她更伤心。
或许,她和她那个早夭的外孙女还真是有缘。
指尖在胎记上画了一个圈,她闭眼屏息沉入了水中,将这个巧合抛在了脑后。
转眼已是两天后。
虽然还只是清晨,但别院里的人却早早忙了起来,因为今天,府里的所有主子都要回丞相府了,各种行李收拾起来也不轻松。
“小姐,你先上马车吧。”离落看着站在一旁的人微微皱眉。
苏轻羽沉吟片刻,见几位主子各有马车后点了点头。就在她脚刚准备踏上马车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倨傲的声音:“慢着!”
“本小姐的那辆车看着不及你这辆,不如你就让给我了吧!”苏倾熙下巴高抬,带着几分不屑地走到了她面前,突然伸手推开她,一脚跨上了上马车的木阶。
不知为什么,她对于这些无关痛痒的刁难感到几分厌烦,蹙眉转身,不想多说什么。
偏偏,“苏轻羽!本小姐有准你走吗?”后面传来的声音带着几分气得跳脚的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