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落带她停在了高大的树枝上,与丛丛树叶融为一体。昏暗中,只要不抬头,绝对发现不了有人在这里。
阮姨娘在他们藏身的树下停了脚步,谨慎地打量着周围,视线扫过一圈后,才微微弯腰,从肚子间取出了什么。
是一条白色的亵衣。
她动作间微微发愁:“没想到这个月居然提前了。”将亵衣摊开,一片暗色在洁白的布料上格外明显。
是女子月信。
趴在树上的苏轻羽将一切清楚收入眼底,指甲微微扣进树皮,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下面跳跃起了一道火光,那件亵衣随着火折子一起被火舌吞噬,不一会儿,便泯灭于黑暗,化为了一捧灰烬。
见此,一直蹲身的阮姨娘终于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间,她肚子里滑落出了什么,原本还突出的肚子瞬间一松,衣服瞬间变得空荡荡。
“没想到药效这么快就到了,肚子都消了不少,看来一会儿得赶快再吃一颗药。”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连忙拍了拍,倏地,她停下动作思索道,“这次应该可以到九、十月份了。”
嘴角微勾,慢慢的将手中的小枕头塞进了衣服里,伸手拂过自己重新鼓起来的肚子,她眉间划过一抹得意。
“女子怀胎,果然疲惫啊。”故作愁绪地叹了一口气后,她用脚将落叶盖在烧完的灰烬上,故作笨拙地扶着腰离开了。
等她身影完全消失后,两人如悄无声息的鬼魅一般,从树上翻身下来,缓缓落在了地上。
风微吹,地上的灰烬如同流沙一般散在空中,只留下了一点被火烧过的痕迹。
苏轻羽低头看着地上的痕迹,眼里声色诡谲:“看来她果真如我猜测那样,根本没有怀有孩子,当时将手伸出来让大夫把脉的,或许根本不是她,而是青楼里养着的那个女子。”
似想到了什么,她蹲身用指尖拂过地上的灰尘,眉间倏地凝重了起来:“我们得赶紧阻止她吃药,让我那父亲好好看看她‘身怀六甲’的肚子。”拉着离落便抬脚离开,走了两步,脚下微顿。
她声音有些为难:“只是以我那好父亲的作风,估计要到等丞相府清理干净了才会来别院。”想到白日在丞相府所见的狼藉,眼里划过一抹躁意。
小树林外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许多人影有些慌乱的跑向门口。抬眼看去,人影在丛丛树外面快速移动,隐隐约约。
后面落下了几个动作稍慢的小婢女,一个泼辣的掌事妈妈眉毛倒竖,叉着腰斥呵道:“你们几个快点,老爷就要过来了!若是耽误了,老娘一会儿剥了你们的皮!”
几个小婢女低头唯诺,有些慌乱的提起裙摆勉力跟上,片刻间,便没了身影。
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树林外再次静谧。
在他们彻底离开后,两道一高一矮的人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苏轻羽看着他们消失的小径,指尖抚上了快碰上她下颚的枝条,眼睛微眯:“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父亲今日一反常态来了别院。或许是挂念阮姨娘腹中的胎儿吧,既然如此,我怎么能不给父亲一份大礼呢?”声音微冷,她垂眸顿了顿,“离落,你去将肖家奶奶请来。”
手上用力,一片树叶从枝条上撕落,霎时,带着几分韧性的枝条弹了回去,在破风声中弹跳了好几下才颤颤停下。
她看着那枝条,眼底微沉,抬脚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与离落擦肩而过时,一只手被握住了:“那你呢?”声音清冷如玉。
抬头看着阮姨娘先前消失的方向,她声音缥缥缈缈,仿佛隔了很远:“我自然是去看看我的好姨娘,父亲突然过来,她应该是慌乱的吧。”手腕一转,使巧劲挣脱了。
踏上有些青苔的青石板路,她袖间的手紧紧握住,指甲狠狠掐着掌心,刺痛压下了眼中的涩意轻轻道:“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若是这次能将阮姨娘没有怀孕的事捅破,她怎么看都是完了的。
心里一烫,她眼中微酸。
她……终于可以给母亲先送一个罪人过去了吗?
别院并不大,很快,她便到了阮姨娘的住处外。本就不多的人手全去迎接苏丞相了,院落空荡荡。
门前两盏灯笼如同恶魔的眼,在风中晃晃悠悠,带着几分慎人。
许是主人或许太过匆忙,门居然没掩紧,烛火暖光从雕花大门里透出来,驱散了外面的一片幽冷。
看着那开了一道缝隙的门敛去思绪,她大步走过去,啪的一声打开虚掩的大门,带起一阵冷风。
里面的阮姨娘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手上的小瓷瓶啪嗒掉落,发出了一声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