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干什么?
视线撇向没有关紧的门,楼下有一道全身笼罩在斗篷中的身影,她做贼心虚般地打量了周围后,匆匆隐入黑暗的树林里。
难道是阮姨娘?
苏轻羽见此,赶紧拍了拍离落,手指向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压低声音急切道:“快,去那里,跟上那个人影!”
离落没有多言,一手夹起她的腰肢后,整个人从高楼里飞身而下,悄无声息又迅如闪电,如同夜出的鬼魅。
那人影护着小腹,并没有走远。所以他们落地后,一眼便看到了那人。
苏轻羽看着前方的人影轻车熟路的踏上府中小路,巧妙的避开了府里的各处防卫,如同狡猾的狐狸一般,仿佛下一刻一个不注意便会没了踪迹,她连忙用眼神示意离落尾随其后。
然而一番兜兜转转后,那个人影来到了一个她从没想到的地方,也就是丞相夫人待了十几年的佛堂。
不过佛堂因为丞相夫人的逝去,荒芜了不少,平日里除了两个撒扫的婢女外,并没有其他人踏足。
她站在佛堂外,看着眼前简陋破败的佛堂,心里下意识地升起一股强烈的抵触,直击灵魂。仿佛多看一眼,都能让她忍不住呕吐出来。
曾经无数次,她期盼过里面的人能开一下门,用温热的手轻抚她的脸颊,护着她,温柔地告诉她一切都有母亲在。
可是,在姐姐有次高烧不退、却在阮姨娘刻意为难下找不到大夫时,她求到了这门前,乞求丞相夫人能念一点骨肉亲情,帮帮姐姐。
然而她在大雨中跪了许久,所得到的不过,不过只是她冷冷一句,生死由天。那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雨的原因,她只感到浑身冷的彻骨。
后来,她患了天花,被扫地出丞相府等死时,她亦不曾出面说一句话。
即使姐姐在她门前磕了许多头,血流满地。她依旧不开门,只是下令让人将姐姐像废弃物一样丢走,说别让血染了她的佛门净地,脏。
仿佛,她们不是她的女儿,只是最没关系的陌生人而已。而她,从始至终只是刚刚在上的看着她可姐姐的疾苦。
离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边眉头紧皱,反应剧烈的人,眼里闪过了一抹思索。
突然,“进去吧。”一道轻轻的声音传入耳中,“不然那人就要在这最后关头被我们跟掉了。”
一低头,只见苏轻羽神色淡淡,俨然片刻间便收敛好的思绪。
他微微垂眼,遮住眼中思绪,带着身边轻如羽毛的人一提气,便轻轻地飘入了一片漆黑的佛堂内。
空旷的佛堂里并没有意料中的香油灯火,有的,只是一支在风中岌岌可危的蜡烛,甚至连偏角落点的地方都没有照亮。
高大的佛像带着悲悯的笑容,翘着兰花指高高端坐在高案上,在这或明或暗的烛火中带着几分诡异。
在它前面,有两道身影,一跪一站。
苏轻羽和离落躲在黑暗处,静静的看着那两人。
“你来了。”跪在地上的人淡淡开口,消瘦的身影格外惹人怜爱。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苏轻微微挑眉。这不就是刚在阮姨娘的求情下被放出来的华姨娘吗?毕竟是“教育”了她十几年的人,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她的声音。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她移开视线看向了那个站着的人。如果没猜错的话,阮姨娘夜晚出来就是和华姨娘密谈什么。
此时,那个站着的人放下来笼罩着她整张脸的帽子。
看清眼前人脸后,苏轻羽心里一个咯噔,因为眼前的人并不是阮姨娘,只是她的一个贴身婢女。
阮姨娘呢?她既然没有来这里,那她到底去了哪儿?看着眼前的人,她眉头皱的紧紧的。
“华姨娘果然是聪明人,我家主子不过只是浅浅一提,你便知道在这里等着了。”那个婢女微抬下颚,居高临下的轻瞥着地上跪着的人幽幽道。
跪在地上的华姨娘轻轻一笑,憔悴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光亮的眸子,格外锋利:“你们犯不着这么急的给我下马威,当时我是怎么被丞相幽禁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她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跪的有些许脏的裙摆:“别忘了丞相夫人是怎么死的,比起你家主子,我只不过算一个帮凶而已。”
“闭嘴!”那婢女赶紧压低声音威胁道,眼底微微划过几分紧张,“即使如此,你也不脱干系,如今三小姐手握掌家权,不仅有提刑司肖陵帮扶,还与凛王殿下颇有牵扯,早已不比当初,你难道就不怕她知道自己母亲死因后,找你报仇?”
“报仇?!”华姨娘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低声笑了片刻后,她压住眼中的讽刺,“你会为一个设计让你染上天花的人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