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来生存于其中的每一个生命,早已赋予它另一种意义。
“家”的意义。
“我们先……”他转身开口,想说他们不如先回去——家门就在他们身后,那温暖的灯光正等待着,让他只想回到家中,而不是心怀忧虑、迫不及待地去寻找答案。
但这个夜晚注定是另一个不眠之夜。他话没说完便顿住,抬头望向远方。
树荫之下,他并不能看见三重塔的黑影,可他听到了它低低的嗡鸣。
黑影弥漫于全城时它都毫无动静,危机消失时它却发出了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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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三重塔时,那洞开的大门让埃德脚步一顿,心生怒意。
他一直都觉得三重塔并不属于他。它是独立的……也是自由的,但此刻,但他感觉到此地被另一种力量所强行侵占,却生出强烈的、自己的家园被人无端闯入的愤怒。
他稍稍冷静了一下,踏入门内。
背对着他的身影是陌生的。直到那人开口,他才隐约分辨出一点熟悉的语调。
“所以,这才是三重塔真实的样子?”
那一身盔甲,拖着巨剑的国王并未回头。他翻手挥起巨剑,轻敲在卡萨格兰德一世的雕像上——那尊雕像的装束,几乎与他一模一样。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
他说,巨剑毫无敬意地从自己建立了这个王朝的祖先身上拖下来,在刺耳的摩擦声里拖出一道长长的白痕,“博弗德是被神明所选择的、理所当然的王者,以及……博弗德家的人全是疯子,成为国王的都是疯得最厉害的那一个。”
他回过身来。即使早有准备,那比记忆中年轻太多的面孔仍旧让埃德的心跳乱了几拍。
“前者来自我的母亲,后者来自我的父亲。”归来的亡者唇边带笑,不再扭曲狰狞,却透着另一种更令人心惊疯狂。
“你觉得呢?”他饶有兴致地问埃德。
“……我不姓博弗德。”埃德回答。
这干巴巴的回答也不知是哪一点取悦了安特。他放声大笑,将巨剑扛在肩头。
“你真是让人讨厌透了。”他说,“懒散,软弱,无能……除了血脉和运气你还有什么?”
“朋友。”埃德回答得毫不犹豫。
老实说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自己无数次,以至于答案能这样脱口而出……而且其实并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
他是真的的如此觉得,也真的因此而骄傲。
但安特笑容一僵,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沉重的塔门在关闭时发出不甘的吱嘎声响,但建造这座塔的国王的血脉的确有控制它的能力……无论他们疯不疯。
“有人觉得你不太好招惹。”安特歪了歪头,像是要活动一下他僵硬的脖子。那是他作为一个亡灵存在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养成的习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觉得呢?”他冷森森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