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舒坐在轿子中,神色有些惶惶然,不免有些后怕,刚刚在陛下面前实在胆大了些,言语之间便是齐家整个家族兴盛覆灭之间。
要是她稍微有些言语不当,触怒了陛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好在有惊无险,下次无论如何都不可再轻举妄动了,若不是陛下仁心大发,今日绝不会这么顺遂,很有可能就是被迫答应了。
得亏太子和广寒王临时救场。说起来她真得好好感谢太子和宁泽王爷了,如果不是他们的推波助澜也不会使得局面扭转过来,其中固然有自己的争取成分,但到底是依仗其树,乘了凉荫。
只不过话说回来,这郡主的头衔,这自由人的身份,到底会为她带来些什么她也不知道。不过心里还是隐隐有些雀跃的,或许这意味着她可以挣脱更多的闺阁束缚,去触碰到更多的……
“扑通”一声。轿子忽然落地的声音令人心惊。
“啊呀,杀人啦,撞人啦!赔钱!”外面响起了一阵骚动,轿子摇晃不稳之间也停了下来,打断了齐舒纷乱复杂的思绪。
“怎么了?”齐舒上前拉开帘子问道,轿旁的侍从走到了她身边低声说道:“小姐,是柳国公家的小儿子,柳若风。”
听闻是柳国公三个字,齐舒不禁有些肃然起敬。
柳国公,姓柳名拓字文杰,是魏国开国的大功臣,身居高职领导诸谏臣,乃是天下公认的文官之首。
魏国无宰丞,设有三公五侯十二伯,为群臣主理人,下设吏、户、礼、兵、刑、工,乃是结合前朝旧制度加以修改而成。这柳国公便是朝廷重臣之重了。
元配育有三子,今天齐舒撞上的,正是柳国公的第三子,柳若风。
可惜,这柳若风并非与世人料想的那样聪慧出众,倒像个泼皮无赖,惯会惹是生非,经常闹得少梁城里鸡飞狗跳的。
齐舒也略有耳闻,无奈叹了口气从轿子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躺在了地上,大吵大闹要赔钱的柳若风。
衣着不凡束发也束的极其规整,偏喜欢趴在地上沾得的不少脏污,身材有些瘦削也不高,五官长得周正倒也不算英俊,浓眉大眼还有些稚气未消,齐舒思索他应当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颊上两个有酒窝,有些深,躺在地上嬉笑耍无赖的时候看的很明显。
有人浑说这颊上有酒窝其实是不怎么好的。有酒窝的人比较容易吵架,会有口舌之祸。酒窝在法令外代表与街外的人争吵;酒窝在法令内代表与家人争执。而且酒窝宜浅不宜深,浅了添福添寿,深了破福破寿,即是“满招损”的道理。
双酒窝不好,单酒窝有福。凡事都是单好双不好,双就是太完全了,太完全的事情都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下坡路。
柳若风看到齐舒上下打量着他,那种审视一遍的目光着实有些令人无法不在意,抿了抿唇,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女子的目光让他觉得如芒在背,看样子应该是个不好惹的。
算了算了,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为难女子算不得什么证人君子,这位打劫不得。他也不哀嚎了转身就想走,却反倒是被齐舒给叫住了。
柳若风警惕的看着齐舒,怎么着,这是要找他麻烦不给走了?
“等等。”她刚刚在轿子里好像听见了“赔钱”两个字,“拿些银子给他。”然后转身走回了轿子。下人恭恭敬敬的从随身带的行李中掏出了一包银子,交到了柳若风的手里,然后折回了轿子旁,吩咐仆人起轿离开。
周围的人看到这起纠纷本来还想看好戏,看看这块地头蛇柳国公家的公子又讹上了谁,少梁城里不少人都被这国公家的小公子讹过,以前都是逮着谁讹谁,不松口的。
这次主动松口了还是第一次见,怕不是因为讹的是个女子,害臊了。
而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包银子的柳若风有些怔楞的看着轿子离去的方向,这???这是把他当乞丐了?
嘁,谁要她的钱!
柳若风将这包银子直接拆了封口一顿乱撒,银子跑的到处都是,末了将口袋丢在地上踩了两脚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旁边人看到满地银子不少都冲了上来挤作一团捡拾。
路上遇到这么个插曲导致齐舒回府的时间稍微耽搁了会儿。
等到她回府的时候,齐府那里已经是紧张的乱作一团了,因为家丁先行回到了齐府,将宫门口送行的公公祝贺齐舒的话通报给了齐尚书,齐尚书已经乐得直接昏过去了。
齐舒顿时对自己父亲有些无语,也不愿对今日发生在宫中的事情多作什么解释,无视母亲传来担忧焦虑的目光,只说自己乏了想回房休息了。
然后就几乎是一路逃回了房间,召来小桃将今日所穿的正服换下,穿戴上平时的衣物。正服格外的厚重,从身上卸下来的时候跟卸了千斤泥块似的,浑身轻松。
这衣服自是穿不惯的,连同那些繁琐的规矩一样如同枷锁镣铐拘禁着她,齐舒想过倘使要是过上日夜皆是这种严苛拘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