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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反目的太子

监们正在扫着甬道上的积雪,可宫内沉闷的有些瘆人。

    虞折烟并未去见封凰,而是直接去了皇后的寝殿内。

    她警觉的发现连皇后的宫中也是那样的死寂,好像宫中出了什么大事一般,每个人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

    虞折烟在皇后的寝殿前的梧桐树旁站了好一会子,皇后宫里的太监谷焦忙迎了出来,见了虞折烟,恭恭敬敬的道:“今儿阿诺小姐在御花园里荡了半日的秋千,只怕是累着了,睡了有半个时辰了。

    ”

    见阿诺离开了自己还算是过的不错,只想着那孩子任性胡闹,想必皇后是十分尽心尽力的。

    虞折烟微微颔首,“多谢谷焦公公。”

    见虞折烟竟然亲自跟自己道谢,那谷焦也是愣住了,毕竟虞折烟在宫中身份特殊,连见了圣上也不必行礼,她往日又目无下尘,从未将他们这些奴才放在过眼里。

    “您真是折煞奴才了。”谷焦一边领路,一边恭恭敬敬的道,“夫人请。”

    虞折烟来到皇后的殿中,却见林萼华正坐在殿内瞧着文牒,见虞折烟进来了轻声的道:“这孩子刚开始那几天的时候倒还闹腾,这几日竟越发的乖巧了起来。”

    皇后穿了件海棠色的宫装,头上也不过简简单单的几支钗环,越发衬得她肤白貌美,丽质天成。

    虞折烟隔着明黄色的纱绢帷幔,隐隐的瞧见阿诺正睡得香甜,手里还紧紧的抱着金缕枕。

    “多谢皇后娘娘照拂她一场。”虞折烟发自真心的感激,“天色已经暗了,我这就将她叫起来,只怕一会宫门便落匙了。”

    虞折烟说完便撩开帘子,慢慢的晃了晃阿诺小小的身子,睡着正香甜的孩子叮咛了一声,有些不高兴的嘀咕了几声,转身接着睡了下去。

    见女儿这样的憨态,虞折烟的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她正要再次上手将女儿叫起来,却见皇后慢慢的走了过来。

    “皇上受了重伤,从江南回来的路上遭到了行刺。”似乎是犹豫了许久,皇后才将这话说了出来

    ,“你去瞧瞧他罢,只怕他最想见到的是你。”

    虞折烟不由得心内一紧,能行刺封凰的人,她不由得想到了顾玠,只因为顾玠能追到了云家,只怕早已将封凰的行踪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她见皇后的凤眸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似乎在观察着她的表情。

    “皇后此言差矣,我既不是嫔妃若是去瞧皇上,岂不是逾越了规矩。”虞折烟的声音里带着镇定,“您是后宫之主,原本就该去照拂的。”

    听到这话吗,皇后却蹙起两道柳眉,眼底满是怅惘,“本宫哪里能见得到他,也不知道他究竟伤成什么样了。”

    虞折烟并未接话,只是将冰冷的手放在阿诺的娇俏的脸蛋上,睡着的阿诺睁开迷蒙的眼睛,一眼便瞧见了虞折烟,忙坐起来,紧紧的搂着虞折烟的腰,“阿娘。”

    皇后知晓劝不动虞折烟,只命谷焦将阿诺的衣衫拿来。新做的绛紫色罗裳,外面却是狐皮做成的小斗篷。

    这几日不见,阿诺满脸欢喜的抱着虞折烟,说着这几日在宫中如何过的。

    虞折烟正满脸含笑的帮阿诺穿着衣衫,却见那谷焦弓着身子从外面进来,然后笑着道:“太子殿下刚才下了学,过来给您请安了。”

    皇后正在那里若有所思,一听闻陌殊来了,顿时满脸的欢喜,却又不由自主的瞧了一眼虞折烟的脸色。

    “外面下了雪,还不快将他叫进来。”皇后的脸上满是欢喜,似春日的一股暖风。

    在床榻上刚刚穿好衣衫的阿诺,几乎本能的将脸埋在虞折烟的怀里。刚在还满脸的笑意一下子消匿,她真的很惧怕陌殊。

    虞折烟无奈的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却听见一阵脚步声,竟是陌殊进了来。

    陌殊一身的明黄色衣衫,映的他的脸色也有几分暖意,更显得雍容华贵,眉目如画。满头的黑发用金冠束着,鬓间垂下两挑玉带,系在下巴处。

    他脸上带着冷峻,全不似封凰的优雅和尊贵。除了他的样貌,那性子与封凰简直是天差地别。

    虞折烟虽不用行礼,可虞折烟还是跟阿诺低声说了几句话。阿诺如水般澄澈的眸子里满是满是不愿,却还是慢慢的跪在了地上。

    “参见太子殿下。”阿诺以额触地,虽然她的年纪小,却还是有模有样。

    陌殊那双岑傲的眼睛都不曾往阿诺的身上瞧一眼,连半点的好脸色都没有给虞折烟和阿诺。

    倒是皇后轻声咳嗽了一下,然后道:“果然是个好孩子,快起身罢。”

    阿诺恭恭敬敬的谢了恩,然后起身钻回到虞折烟的怀里。

    皇后忙让宫女将太子身上的雪狐披风给脱去,然后走过去牵着他的手,“皇儿,听太傅大人说你每日卯时便起身读书,也实在刻苦了些,总得劳逸结合才是。”

    陌殊的脸上有着不属于他年纪的成熟稳重,“儿臣学业不精,又是当朝太子,自然要更加刻苦。”

    一旁的谷焦笑的脸上都起了褶子,“太子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听太傅大人说,您的学术连新科状元也比不得了。”

    陌殊的脸上满是孤傲,转头问谷焦,“那与父皇相比,谁更胜一筹呢?”

    谷焦自然不敢回话,只在一旁紧张的直拽着衣袖,可太子问话,他又不能不回。

    皇后只能将这话给错过去,只伸出自己的手,揉搓着太子的手,“怎么这样的凉,侍奉你的太监们都是怎么办事的,也实在不用心了些。”

    陌殊看着皇后满脸的慈爱,漆黑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的暖意,“是儿臣不必叫他们备汤婆子的,儿臣想着自己是男子,不必太娇惯了。”

    皇后也是满脸的心疼,“你这孩子的性子像谁。”

    “自然是像母后的。”陌殊脸上带着崇敬,“儿臣听人说您未嫁给父皇的时候在边关长大,巾帼不让须眉。”

    虞折烟站在一旁,便是殿内置放着三个炭盆,暖的她身上都出了细细的汗,可她还是感觉胸口空落落的疼。

    虞折烟正要起身告退,却见在封凰身边的刘玄武来了。

    听到皇帝派人过来了,这几日一直担忧封凰身上伤口的皇后忙叫他进殿。

    那刘玄武穿着紫色的绸缎服,在前后胸裆上刺着蝙蝠,发福的脸上满是殷切的笑意,手里毕恭毕敬的端着一个匣子。

    待她给皇后请完安,皇后忙问他道:“皇上的伤可好了?”

    似乎早就有人交代过他了,他只恭恭敬敬的回话,“已经无碍了,还请皇后娘娘不必担忧。”

    听到这话,皇后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只沉声问道:“刘公公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刘玄武并没有因为皇后的发怒而被吓到,只是目光落在了虞折烟的身上,“皇上听闻虞夫人进宫要带阿诺姑娘回去,便叫奴才送了《猫嬉图》过来,只说阿诺姑娘定会喜欢。”

    阿诺听到有东西送给自己,忙放开虞折烟的腿,满脸欢喜的冲了过来,想要来接那朱红色的匣子。

    可一双冰冷的手却先将那盒子夺了过来,然后将那副卷轴画给打开。

    “本太子跟父皇要了几日都不给,竟要给这个野丫头。”他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下子将那幅价值万两的画扔进了火盆里。

    火星子即刻溅到了那幅画上,上面那栩栩如生的猫儿顿时被火苗给吞噬掉。

    刘玄武忙将那烧了大半的画从火盆里拽了出来,然后用脚踩灭上面的火星子,顿时殿内散发着一个刺鼻的味道。

    屋内的人都愣住了,正满脸欢喜的要上去接的阿诺也僵在了原地。

    刘玄武满脸震惊的道:“太子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呀,皇上知道了——”

    封陌殊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畏惧,却将冰冷的目光狠狠的扫向了虞折烟,“你少那父皇来压派我,你尽管去回话,有什么本太子去自领。”

    虞折烟走上前去,俯身将那幅画给从新卷好,只是烧了大半,这幅流传百世的画竟彻底毁了。

    “还请刘公公回去复命,只说这画我拿走了,其他的都不必在回了。”虞折烟淡淡的开口。

    陌殊的脸上却带着倨傲,“别以为你这样做本宫就会感激你。”

    虞折烟不由得苦笑,自己最差的便是这性子了,自小到大没少吃亏,可陌殊这孩子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有半分的像封凰,他便是个完美无缺的太子了。

    她脸色平静的看着太子,“自然不敢奢望太子殿下感激,只是有句话要奉劝您,书读得再好又能如何,总得无学一些为人处世之道。今日您扔的是一幅画,只请您明日不会将朝堂上的奏折扔到火盆里去才是。”

    陌殊的脸色煞白,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好,本宫都记下了。”

    直到天色漆黑,虞折烟才带着阿诺出宫去了,按照规矩,她们是不能坐轿撵的。

    虞折烟拉着阿诺滚烫的小手走到宫闱长长的甬道里,身边的红砖绿瓦上蒙着一层银霜,连风中都夹杂着湿冷。

    阿诺玩性大发,一边走一边用脚跺着路边的雪,吱吱喳喳的十分的有趣。

    两个人走在咸瑞宫旁边的时候,却见前面站着一大群的太监,而身披雪白色斗篷的太子站在中间,冷冷的看着她们。

    虞折烟瞧着他们脚下的积雪都被踩的结结实实了,只怕在这里等了她们很久了。

    这咸瑞宫又是冷宫,常有闹鬼的传闻,来这里的宫女和太监们原本就极少,只有虞折烟出宫的时候要走皇宫的偏门,这几乎是必经之路。

    年仅六岁的皇太子身上散发着一股狠绝和杀意,这让虞折烟隐隐的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阿诺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惶恐,她躲在了虞折烟的身后,紧张的道:“阿娘,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