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前几天给你说过一些八卦,你觉得很好玩。今天又想起来了几桩,闲来无事我给你讲一讲。”说着把手中的葵花籽放下,身子也从软垫上直起来,正襟危坐的样子不像是要给我讲八卦,倒像是要给我讲课、给我传授人生哲学。
我学着秦疏桐的样子,拉过她的手,在掌心写下一个字:“好”。
她兴致大起,扬起宽大的袖子往我身旁凑:“今天来八卦一下我的好朋友赵孟清赵大人罢。”
我没忍住,一不留神就抱住她,幸灾乐祸笑出了声,“好啊好啊。”
虽然秦不羡听不到,但是仿佛从我抱她的动作中感受到了我激动的情绪,也扑哧笑出声:“你这个开心的样子,差点让我以为你喜欢赵大人。”
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每一次我想抱她的时候,她就从我的的手臂中挣脱出去;这一次,她以为身旁的人是疏桐,所以接着我手臂环住她的动作,仰面躺进我怀里,枕在我腿上。
本王,老脸陡然一红。
“言归正传,赵大人身上其实有很多八卦,你晓得罢?他经年累月请假不上朝,阙还坐着礼部尚书的位子,领着极高的俸禄,因此被全城的书生文人唾骂,甚至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赵硕鼠’,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还发现赵大人不上朝的请假理由多得令人发指,岁岁年年月月不重样,于是有人编了一个小本子骂他,那个本子一投入坊间就大火起来,我几经辗转才买到,名字叫《赵大人请假理由汇总大全》。有一个理由十分优秀,是赵大人说自己得了瘟疫,不能见人,想安安静静地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死。后来我曾经同他开玩笑,问过他为何还健在,他竟一本正经地否认自己曾得过瘟疫。”
说完这一段,从我怀里探出手,我赶忙把茶盏递给她,她饮完茶便夸我道:“我的疏桐当真是越来越贴心了。继续说赵大人,我从前对他不了解,后来皇上让我去礼部做他手下的侍郎,我怕他不好应付,才去买了上面说的这个小本子,看完之后我的内心是有点拒绝的,写小本子的文人墨客也诚不欺我,我到礼部的前两个月,便对赵大人请假理由之丰富之翔实赞叹不已。”
提及此处,身子往上挪了挪,捞过我的脖颈,贴近我的耳廓,吟吟笑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赵大人请假理由汇总大全·贰》是我写的,嘻嘻。”
我已顾不上问《赵大人请假理由汇总大全·贰》这本子她是否收藏过。
一双眼睛已经不敢去看她亲昵又可爱的表情,不敢去看她此时此刻搂着我脖颈同我耳鬓交谈的状态,也不敢去看她衣袖落下后露出来的光滑白皙宛如玉的那一截手臂。
“疏桐。”她笑得粲然,这样唤我。
那一瞬间,我是有些吃秦疏桐的醋的,因为她在我身边的时候,从来没有主动对我有这样亲昵的动作、这样活泼的笑意,可她在秦疏桐面前是这样的。
可我又有万分的自知之明——吃醋没用,因为我是活该的,凭着我前半辈子做过的那些天怒人怨的烂事儿,莫说她不对我亲昵,即便是她最后杀了我,我也是活该的,是毫无怨言的。
秦不羡又缩回我怀里,枕着我的腿,脸上笑意未减,继续同我说着赵孟清的八卦:“我当时也是因为刚进礼部,他什么都不管,把礼部的工作都推给我,万般气愤之下才写了这本子。后来我发现他根本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说他,莫说是骂他吃空饷,即便是后来有人说他跟皇上有不可告人、不可描述的肉体交易的时候,他也没生气。不过我也觉得这种话确实没什么好搭理的。”
“你还记得我当初罢,坊间也有很多人在传我和皇上有私情,卫期这个狗东西还在上元节宴上拿这件事要挟我。”她哈哈大笑,“这群人真是太年轻太单纯了,我和皇上能有什么私情,要传也应该传我和东里枝呀,我是真的喜欢东里枝来着,又年轻又好看,笑起来像湖中的月光一样的,极致的清澈又万分的温柔。”
柔缓的叹息声从她唇边游离出来:“这些年啊,我最喜欢的本子,也是写姑娘同姑娘之间的故事的那种。有时候被卫期那个狗东西欺负得生气了,我都在想,不如这一辈子就找个姑娘过得了,干嘛非得受这种窝囊气。我长得其实也不差的,也很讨姑娘喜欢的。疏桐,你说对不对?”
她这段话把我说得心惊肉跳,我僵了好一会儿,脊背冷汗直冒。
我……
卫期……
行走的直女掰弯机?
最后只觉得自己脸皮都在抽搐,但本王还是捞过她的手,铁面无私地写下:“不对,我不同意这种亲事。”
秦不羡愣了须臾,懵然道:“你为什么不同意,你该不会是喜欢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