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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英雄

等待我们去打垮,更多的地狱和深渊……

    我们的故事,还没有到腰斩的时候呢!”

    “你这个家伙,完全不听别人说话是吗?”智能总控无奈叹息:“摊上你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是啊。”

    欧顿得意的咧嘴,推动操纵杆:“走吧,伙伴!”

    咔!

    操纵杆毫无反应,机舱锁死,所有警报声尽数消失不见。

    令欧顿的笑容僵硬在原地。

    “别西卜?”

    他抬起头问:“你在做什么?!”

    “做《蝇王》应当做的事情啊,欧顿。”

    少年的投影从驾驶舱的屏幕上浮现,酷似欧顿的面容上带着爽朗的微笑,摊手:“机体损失百分之七十二,燃油即将耗尽,嗯,看起来驾驶员也失去了理智的样子。

    所以,紧急弹射程序要启动了——”

    “喂!”

    欧顿瞪大眼睛,想要说话,却看到了屏幕上少年流下的眼泪。

    那么难过。

    可又那么得意。

    “没用啦,弹射程序已经启动了,你该走了。”

    别西卜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冥河的波澜在机舱之内涌动着,渐渐覆盖驾驶舱,通向彼方的隧道已经打开。

    “哪怕你我如今都只不过是虚假的幻影,可一想到,在某个故事里,我也可以为了保护你而死去……我便由衷的感觉到快乐和欣喜。

    和朋友离别的痛苦,和朋友重逢的欢欣,还有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这样的感觉,都是你给我的。

    谢谢你,欧顿。”

    “这一次,轮到你来送我了。”

    在屏幕上,少年向着挚友微笑着,告别。

    “再见吧,我的朋友。”

    别西卜抬起手掌,微微推出,虚无的光影调动了装甲内部最后的模块,令驾驶舱的胶囊猛然开,迅速凝固的泡沫填满了每一个间隙,盖住了那一张面孔。

    就这样,在炸药的推动之下,飞射而出,顺着来自残存哨站的讯号,消失在了冥河的波涛里。

    只有最后的呢喃,回荡在空空荡荡的机舱里。

    “能一起冒险,实在是太好啦。”

    就这样,少年转身,最后一块屏幕骤然黯淡,而装甲的残缺面目之上,那一双眼瞳,却再度亮起。

    宛如熔炉的火焰重启。

    【重生机关·启动】

    【引言,降下审判和火焰,直至地狱焚烧殆尽!】

    【密钥验证完毕】

    【终结代码——冥河归还】

    【倒计时00:10:00】

    无穷尽的高热从装甲内涌动而出,拉扯着最后的冥河,向内收缩,无穷炽热的光翼之间,残破的奥西里斯张口,钢铁咆哮。

    自这最彻底的焚烧中,赤红与苍白交叠之冠从头上再度升起。

    三度从死亡中归还之后,震怒的奥西里斯,冥府的主宰者于此再现!

    撕裂风暴,践踏大地,烈焰如环,从大地之上升腾而起,扩散,将无穷尽的腐烂之潮笼罩在内。

    而震怒的巨神,从天而降!

    “在舞会结束之前,就让我来教你们吧。”

    再无弱点的钢铁之神狞笑着,伸手,捏住了隐藏在万军之中的猎食大天使:

    “——什么叫做,毁灭!”

    轰!

    毁灭,降临。

    。

    。

    远方,爆裂的亮光升上天空。

    风暴卷着尘埃席卷而来,在荒芜的大地之上扩散。

    槐诗剧烈的呛咳着,感觉到一阵眩晕,紧接着,听见远方传来的轰鸣,当俄联的防线坍塌之后,看不见尽头的漆黑便如同宛如决堤一样,灌入了这一片世界。

    肆虐席卷着。

    在山梁上面,夸父的脚步停滞了一瞬,疲惫的叹息。

    “不能再往前了。”

    他说,“防线正在收缩,我们恐怕来不及赶过去了。”

    已经,无路可走了。

    找了一块石头,放下了抗在肩上的槐诗,他自己也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来。两人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都不由得呛咳着大笑起来。

    可很快,就连沙哑的笑声也被盖过了。

    就在山梁之下的黑潮尽头,巨响迸发。

    腐烂的盖亚,轰然向前,掀起深渊的潮汐和波澜……甚至并没有在乎这两只不远处的小小蚂蚁,只是本能的,循着来自灵魂中的饥渴和吸引,向着现境的火光扑出。

    “这么大的玩意儿,要说是我妈,也真是离谱啊。”夸父喘息着,仰望着那渐渐逼近的身影:“我妈没这么大个。”

    “我妈也没有……比喻,比喻你懂么?”

    槐诗无奈叹息,“你还走得动么?抛下我,还来得及。”

    “算了,不想走了。”

    夸父靠在石头上,咳嗽着抱怨:“我来的时候,老头子跟我说,这一趟,对东夏来说也是豪赌,而我来说,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可惜,他说话一直都遮遮掩掩的,从来都不说清楚。都已经快要死到临头了,我还是想不明白,机会究竟在哪里。

    搞不好,老东西一开始就是在唬我吧……”

    “啊,说不定。”

    有可能的话,槐诗简直要举起双手赞同:“越老的家伙,越会骗人。”

    “是啊,早知道当年从稷下毕业就去社保局了。”

    他怨念感慨:“福利高待遇好,加班也少,据说以前在边境带我的班长现在女儿都已经去存续院进修了……而我,这么多年都还没女朋友。”

    “正常啦,我也一样。”

    槐诗想要安慰,却被他狠瞪一眼:“你闭嘴。”

    “……”

    “真后悔啊。”

    夸父低下头,疲惫叹息:“如果我强一点就好了,难近母也不会死。到现在,也不会这么无能为力。”

    “已经尽力了,不是么?”槐诗说。

    可夸父却没有回答。

    只是摇头,许久,才轻声笑了起来:“不是只有理想国才有使命的,槐诗。”

    槐诗无言。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再聪明一点就好了,像小白那样,一点就透,就能够知道老头子说的机会是什么,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要是我能像红尘那小子一样,心眼多一点,也不至于总是说错话,让人讨厌。像谛听那样也行,朋友多,像白泽一样运气好,或者,像小狐狸一样格局大一点……”

    夸父自嘲的笑了笑:“像我这样脑子缺根弦的,总让大家失望,可大家还愿意带我一起玩,这个世界真是不可思议。

    但是,我总是忍不住想:为什么,我不能像他们一样呢?

    我很妒忌,槐诗——”

    夸父轻声问:“为什么我不能像你?”

    “像我一样父母死的早一个人去拉大提琴?”

    槐诗翻了个白眼,几乎快要笑出来:“大哥,这年头父母双全就是奇迹了,咱还指望什么自行车啊?

    况且,没你背我走这么远,我早就死了好么?”

    “不一样的,槐诗。”

    夸父摇头,“不一样的。”

    “你好歹还是背靠东夏的五阶呢,羡慕我一个四阶工具人,就离谱。”槐诗摇头:“咱就别想那么多桃子吃了好么?

    大家都一样,老兄,没有什么不同。”

    夸父愣了一下,看着他,就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样,忍不住扑哧一声。

    “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那个家伙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根本停不下来。

    “喂,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

    夸父自嘲的咧嘴,感受到这一份来自命运的荒谬馈赠:“我只是刚刚才明白,我其实抱怨那么多,羡慕那么多,其实一直都在想桃子吃。

    结果,却没发现——”

    他从口袋里伸出手,展开五指,满足的轻叹:

    “我想要的东西,不就一直在我的口袋里么?”

    就在他的掌心里,一颗干瘪的果实微微翻滚。

    皱巴巴的表皮看着分外寒碜,好像营养不良一样,可现在,它汲取着夸父的血液,还有风中回荡的哀鸣和来自世界的呼唤,便却好像幻觉一样,开始渐渐的生长。

    渐渐的,丰润饱满,焕发活力。

    这就是夸父为种,从扶桑上所结出的果实。

    用他的灵魂,他的意识,他一生的所求,所凝结出的结晶。

    一颗桃子?

    “难道这也是你的安排么,老头子?”

    夸父轻声呢喃:“拐弯抹角到这种程度,算我服了你!”

    他握紧了手中的果实,竭尽全力的,撑起身体,抬头看了一眼远方引领着黑潮跋涉的腐烂盖亚。

    终于,跨出了自己的脚步。

    再无犹豫!

    “你去哪里?”槐诗愕然。

    “当然是去力挽狂澜啊!”

    那个狼狈的男人回头,冲着他得意的一笑:“我说过了,我这种硬汉风格,以前也流行过的!等了这么多年,复古的时候,也该到了。”

    就这样,他最后道别。

    “保重吧,槐诗。

    我要去继续履行我的使命了——”

    就这样,义无反顾的转身,向着远方涌动的地狱潮流,无穷尽的敌人,那些嘶鸣的怪物,还有轰然前行的巨大腐尸。

    狂风迎面,深渊险恶。

    可恍惚中,却仿佛回到了美好的旧时光。

    走进了荧幕之上。

    就好像,终于成为英雄了一样。

    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想。

    成为在黑暗前面力挽狂澜的勇士,在邪恶前方屹立不倒的丰碑,面对痛苦绝不皱眉的好汉。就像是电影里那些硬派英雄们一样。

    他们不怕痛苦,打熬力气,日复一日的举重、深蹲、马拉松,勤学武艺,风刀霜剑打不动他们,更多的伤痕,会让他们越来越强。

    可等他长大了之后,却发现,时代已经变了。

    他所向往的硬汉们,已经不再流行。

    只有他一个人茫然的徘徊着,追在他们消失的踪迹后面,无所适从。

    当那个老人伸手,向他发出邀约的时候,他究竟心里在想什么呢?现在已经完全回忆不起来了。

    只记得那时候的,心潮澎湃!

    “要来吗?”

    玄鸟说:“我们可以一起保护这个世界。”

    “当然啊!”

    夸父不假思索的握紧了老人的手掌,几乎,热泪盈眶:“我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

    现在,这一天终于到了。

    “是死是活,就看你了,老头子。”

    在那驰骋而至的浪潮前方,孤独的捍卫者握紧了手中的果实,“我信你啊!”

    我等那么多年。

    今天这个逼,我装定了!

    他张口,将自己一生的苦果吞尽。

    在扩散的剧痛中,向着地狱,无声咆哮。

    恐怖的烈焰从他的口鼻中喷涌而出,轻而易举的将暗潮撕裂。好像有无穷的力量骤然从体内爆发,迅速的膨胀。

    将一切焚烧殆尽。

    包括自己……

    “等等,好像……哪里……”

    他瞪大眼睛:“不太对?”

    轰!

    在黑暗之前,万丈火柱拔地而起,彻底将他焚烧殆尽之后,扩散,将苍白的飞灰撒遍了整个世界。

    夸父,消失无踪。

    “失败了么?”

    玄鸟动作一滞,僵硬在原地,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投影。

    几乎忘记呼吸。

    就在稷下,幽暗的地宫中迸发出悲怆的钟鸣。

    沉寂的丹青卷骤然翻卷,如椽大笔凭空从上面浮现,笔直的掠过了无数记录,落在了卷首,将最前面夸父的名字,彻底抹消!

    人死如灯灭。

    这一份来自源典的印证,很快就传递到了玄鸟的感知之中,令老人跌坐在椅子上,再没有撑起来的力气。

    难以呼吸。

    可很快,他就感觉到,袖中的白狼钩震荡不休!

    高亢的鸣叫!

    宛如嗅到来自现境的共鸣……

    当玄鸟打开怀中的罗盘时,便看到那指针癫狂的旋转,昭示星野之中的动乱,来自各个宫阙之间的剧烈冲突。

    乃至……命运的激荡!

    那是即将重生的天命,在孕育之中,向着尘世高亢咆哮。

    俯瞰万般尘埃!

    那一瞬间,棋盘内,拔地而起的火柱骤然分裂,八道截然不同的神迹刻印如同枝叶那样从其中生长而出。

    回旋在大地和无尽命运星野的投影之间。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先天八卦于此重演,无穷的引力从那扭转万象的回旋里迸发,化为了龙卷,笼罩黑潮,大群、军团、怪物、血河、一切微不足道的敌人都如同尘埃那样,被卷入这炼狱的熔炉之中。

    化为了尘埃。

    只有一个赤红的轮廓,自熔炉一般的炼狱中缓缓浮现。

    骸骨、内脏,肌理、皮肤……

    宛如金铁重铸。

    将自身,也锻造为了足以毁灭一切的武装!

    “来!”

    那一瞬间,夸父抬起了眼瞳,向着尘世呼唤。

    天地剧震,万物动荡。

    “来!”他再度呐喊。

    山峦移位,七海翻波。

    “来!”

    当最后的呼唤响彻天地,在稷下地宫的最深处,尘封的古老铜兵骤然震颤,鸣叫着,感应到了这一份来自宿命的呼唤。

    骤然裂解,化为了满地的尘埃。

    可就在那占据了天地轴心的烈火和风暴之中,万丈寒光骤然延伸,就在夸父展开的双手之中,凝聚成型。

    在那一瞬间,威严的甲胄凭空浮现,在天地万物宛如欢歌的浩荡鸣动里,如烈火的红翎自冠上扬起。

    流火金眸俯瞰,睥睨万物!

    当丹青卷之上的大笔再度落下时,在玄鸟的名字后面,便出现了崭新的名讳!

    只是存在,便令整个东夏谱系的圣痕为之一震。

    只是书写,便让所有升华者感受到其煌煌威严。

    这便是除非赌上自己的生命,否则无从传承的尊号,除非世界坍塌,江山倾覆,否则绝对无法凝聚的天命!

    需要的是东夏谱系的倾力支援,需要的是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牺牲一切乃至灵魂的准备。

    需要的,这一份……成为英雄的愿望!

    当世界濒临崩溃,当万物呼唤救赎,当邪魔占据尘世,当外道篡夺正统。

    这一份力量,便会应召而来,将一切,拨乱反正!

    东夏五千年的天命之冠。

    当之无愧的第一英雄!

    ——【受加冕者·齐天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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