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吴家老二也愣怔了:不是说来秉烛夜谈的吗?怎么走了?
见吴玉珠在旁打了个哈欠犯了困,吴老二夫妇俩才准备一道回屋歇着去。一边走,一边还说着话。
“你瞧瞧你今日在长嫂、在侯爷面前,混像个没读过书的骂大街泼妇。”
“我是泼妇?对,我就是你吴二哭着喊着娶回来的泼妇!我这些年来是为了谁啊?你不争我替你争。呜呜呜你这没良心的!”说着说着就哭了,吴二媳抹着眼泪哭诉。
“当初你娘病重,可是我在床榻前服侍的。你都忘了吗?是我跟你娘说,吴家不能绝后才没让你也跟去从军,不然你就跟那短命的大哥一样,白骨都埋地底下深了。”
吴玉珠急忙出口辩道,“娘,你可不能这么说婶娘娘。她早没了丈夫,唯一的儿子落水死了,那都是为了救我才会淹死的”
“嘘!你这缺心眼的孩子别瞎说!那就是长嫂她命不好,她儿子救你是应该的,就是天注定你做妹妹的该活下来!往后千万不准说了啊,被人听到还以为我们欠了她什么呢。”
吴玉珠被往事勾的悲从中起,一跺脚,嘤嘤嘤的直接跑回了闺房。
见自己女儿走开了,吴二媳还喋喋不休,“我跟你说啊,大哥走了那么多年,她年轻貌美的时候不愿改嫁,非说要留在吴家照顾老爷子。如今她也成黄花菜了,谁知道藏了什么心思。”
“按理说老爷子立下战功也攒了不少银子。我看她费心思照顾爹,多半是想落个好名声独吞了家财。我可不答应啊!”
吴家老二瞪了一眼,“你!胡说八道,长嫂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她要爹的钱财,也是有名有分该拿的。你少掺和。”
走到了房门口,吴二媳推门而入,坐到了床边继续道:“老爷子几次三番要厥过去了,你瞧她那神情淡定的模样,好像早知道不会死似得。今夜我瞧着更是古怪的很,明明大夫都说断气了明日若是爹真醒过来了,就应该把她绑起来,正好请女冠给她鞭笞驱邪!”
“你这、都说的什么话!哎,我不与你说了,睡了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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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三刻,夜深露寒,蜿蜒曲折的小路一直往暗中延伸。有道瘦弱的人影,提着一盏火光微弱的灯笼,一路往竹林中走去。冷冷清清的林中不时就隐现一座座小土堆,只是走路的人心无旁骛,压根不去注意。
一直到开阔的一方平地才停下了脚步。这里是居大俞镇北的紫竹林,林中静谧无声,显得很是渗人。
更渗人的就是眼前一座墓冢。
来人宽衫裙襦一身,鞋底轻地踩在松土上,鞋尖沾了一点泥尘。将灯笼放在地上后才蹲下身子,灯笼的火光恍惚的照亮了半张脸。正是吴薛氏。
一阵风袭来,灯笼倏的一灭,吴薛氏无来由的心中一慌,手里的衣物就掉在了地上,只是那截白发还紧紧攥在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