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接了消息,便陆续往北院正厅而来。
郑義夫妇与佟文政夫妇一席而坐,其余众人则跪坐于两侧。
郑義望着姚氏,询道:“荞儿所需之物可有备齐?”
姚氏闻主君相询,忙垂首答道:“父亲,荞儿所需妾早早备下了,来了姨母府上日常所需一应俱全,亦不曾动家中所携之物。”
郑義点了点头,道:“这皇后懿旨来的如此之急,幸而早早备下所需之物,亦不致慌乱。”
佟文政面有疑色,道:“七日之后太子方才开府,这皇后怎得今日便宣了荞儿入宫?”
郑義闻言亦是一怔,不及开口,便听郑懿道:“皇后乃太子嫡母,这太子开府迎娶左右孺子,皇后许是要行调教彼等之事。”
佟夫人李氏开口道:“僖昂(郑懿字)所言在理,太子乃国之储君,这左右孺子为其开房之人,日后许为太子诞下长子,皇后此举亦是情理之中。”
众人皆知除去太子嫡妻,若为太子诞下长子之人日后便需子贵母死殉了祖制。待佟夫人李氏言罢,席间众人皆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姚氏眼中晶莹,却因了主君主母在前,又暂居于佟府,自是不敢落了泪来。
郑夫人李氏此时亦面有愁容,叹了口气,凄凄道:“佛菩萨保佑,切莫令荞儿为太子诞下长子。”
郑義面有不悦之色,道:“妇人之见!荞儿若有幸为太子诞下长子,那便是大魏日后君主,实乃上锡天恩,下昭祖德之事!”
佟文政见此情景,忙宽慰李氏道:“阿姊亦勿要太过忧虑,虽说祖制难违,却有转圜之机。”
李氏闻言,急忙忙道:“是何转圜之机?”
佟文政道:“若日后荞儿得以晋位太子妃,那所虑之事便迎刃而解。”
郑懿接口道:“姨丈之言虽说在理,然陛下圣意难测,又怎知会择何家阿女做了太子嫡妻。”
佟文政道:“如今陛下大行汉革,这太子嫡妻必于咱们这些世家之中择其一而予之。这适龄女子之中,唯太师嫡孙女与弘农华阴杨播之女可与荞儿相较…”
见众人听得仔细,佟文政接着道:“荞儿先行入府,若讨得太子欢心,再由瑶儿于陛下跟前美言,此事便有几成胜算。”
佟夫人摇了摇头,道:“主君,妾倒是听闻这左孺子鲁郡刘氏亦是伶俐之人,其姨母乃宫中袁夫人,欲做太子妃又岂是这般容易?”
郑義微微皱眉,道:“鲁郡刘氏虽是望族,如今却无人于朝中担机要之职,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此事我等当从长计议才是。”
众人闻言亦觉在理,便点头附和下。
不及郑義再开口言语,郑荞却已行至正厅门外。
待入内向众人行罢礼,郑荞道:“百姓之家虽清贫难挨,却能享天伦之乐。我郑氏虽未极顶富巨贵,却亦是高门大屋之家,如今阿翁与父亲既预备着将荞儿送入太子府中,又何需再顾虑荞儿生死…”
望着众人,郑荞浅浅一笑,道:“生死有命,荞儿只愿不负阿翁与父亲所望,日后可为郑氏一门光耀门楣,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