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来得快,走得也快,阮延起从沉思中回神的时候,整个西府又重新归于沉寂。
有道是“山高皇帝远”,京城的人管不到他,可他不也不清楚那里如今的动向吗。
论起来,其实两边没吃亏,但也赚不着什么。
“弟媳交待了,就照做呗,她总不能……”
他话头刚起,很快把后面的话给吞了回去。
郭睿从刑部尚书晋升次辅之后,没忘记以前跟在他身边做事的秦钊,有事没事都会叫他过去说点东西。
这天,秦钊刚从郭睿处回来,一进值房,就瞧见平日不怎么来值房的秦阶坐在屋子里的大圈椅中。
愣了愣,秦钊顶着一房人似有若无看戏的目光,走到最里的一间屋。
值房的屋子就这点好,往明间一站,左右两边都能一眼看到底。
所以其他几个当值的官员虽然好奇,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看,手里捏着笔,耳朵竖得尖尖的,装模作样在想事情。
因为不是在家中,秦钊虽然是秦阶的兄长,此时也不得不称呼他一声“大人”。
秦阶倒也没端着架子,睃了一眼其他人,几人顿时慌慌张张,一个说“我的笔哪儿去了”,一个左扭右扭嘴里嚷着找纸。
“笔不在你手里捏着嘛……”
“……你的纸也……”
秦钊早惯了他们这样的习性,问道:“有很要紧的事?”
“嗯……”秦阶眉头蹙了蹙,再看那几个人,终于不耐烦说道:“你们回避一下。”
上峰的话他们岂敢不听,况且秦阶还是锦衣卫出身,眨眼间就能割了他们脑袋的那种狠角色,几个相互递眼色,提着衣角挤出门去。
“八哥哥又到郭次辅那里去了?”
秦钊一笑,“虽然你离开了锦衣卫,但还是什么事都逃不过十弟你的眼睛。”
他没觉着去见郭次辅不对,人家毕竟指点过自己一二,算半个师傅了,学会去见师傅,那是天经地义。
秦阶看着不像是关心这种小事,“八哥哥去见次辅说了什么内容,我不会过问,只是想提醒八哥哥尽量和郭大人保持距离。”
“郭大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很难不让人往这方面想。
秦钊似乎记得郭睿不是会给自己添麻烦的人,因为郭睿本身就很怕麻烦。
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说做次辅挺好的,天塌下来了也还有首辅顶着……
“没,郭睿怎么会惹事。”秦阶给八哥哥吃了定心丸,又道:“快入冬了,京城的风会刮得比较猛烈,风向也多变,别人我不管,只有八哥哥我是最担心的。”
秦钊摸了摸后脑勺,“我这么不让人省心麽……”
其实以八哥哥的性子,秦阶完全不用担心,但他和郭睿多少有些牵连……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该备的还是得备着。
谁会嫌弃自己家里的药多呢。
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小姐这病还要装多久啊……”
兔月撑着脑袋,蔫蔫的问正倒在廊下藤椅里的阮妙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