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贵妃捏着名单,笑僵在脸上,心里说不出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若名单上只有三十种花草的名目,她这会儿兴许已经说了许多好听话去奉承李皇后了。
可是看着每一种花草所指向的名字,她突然看不懂李皇后了。
李皇后是在借赏赐花草给汉王的门客,敲打她和汉王吗?
这些人的名字连她都记不住几个,李皇后不但能亲自写在礼单上,此刻和她说话还能点上一两个人,闲谈他家里有几口人,妻子是何人,儿子在哪个学堂念书……
“多谢姐姐帮妹妹这个忙,我突然想到宫里还有点事没有处理。”崔贵妃慌忙起身,看到阮妙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顿时清醒了几分。
“我倒忘了,这位是神医的女弟子碧澜,她也是极喜欢花草的,好些花都能被她用到胭脂水粉里去呢。”
李皇后道:“有这么个妙人在身边,妹妹有福。”
崔贵妃受宠若惊,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巴不得此刻能飞出李皇后的院子,硬着头皮道:“姐姐喜欢,妹妹暂时割爱,留她在这里给姐姐解闷。”
说罢也不等李皇后同意与否,给青花青鸟两个使几个眼色,镇定自若的出了门,不管不顾跌跌撞撞一路小跑出去。
她一走,李皇后专注花草,把阮妙菱晾到一边。
墨芍点好了礼单上所写的花草,遇上来传信的公公,忙不迭进来:“娘娘,秦指挥使今日进宫面见皇上,差人来问您可有什么吩咐?”
李皇后头也不抬,道:“我不缺吃不缺穿,什么都不需要。”
成康帝把秦阶递上来的折子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每日食宿正常,常和秦璨谈论用兵之道,戾蜮坊难道只长了一双眼睛?”
他想看的不是宝贞公主今天吃了几顿饭,他要看的是她在去西北的途中都见了谁,和谁的关系不正常!
秦阶道:“戾蜮坊忠于皇上,既然他们在密报中没有提及可疑之处,那就说明宝贞公主并无造反的意思。”
成康帝摆手,“你还太年轻,虽然也在战场上历练过几年,可朝廷不是沙场,不是你使蛮力浴血拼杀就能成功的。你能长驱敌军,能威震一方,却不能震慑天下,这就是你和朕的区别。”
秦阶垂首恭敬道:“若是臣能与皇上匹敌,便不能久活于世上了。”
“哈哈哈,怎么?怕朕斩了你的脑袋?”成康帝蹙眉,眼中似有忧愁无奈,“看来江南的那场辩论,终究是影响到你了。”
“臣一心忠于皇上!”秦阶当即下跪,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
成康帝扶他起来,“朕知道你忠心,不然也不会把锦衣卫交给你,交给秦家。坊间在传什么,朕都一清二楚,无非是痛骂朕戕害兄长,才能继承大统。可你相信吗,朕登上这帝位的时候,也是稀里糊涂的。”
秦阶道:“臣只知道十几年来,皇上一直兢兢业业地处理朝政,一心为国为民。百姓安居乐业,边境没有大军压境,这都是皇上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