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猊面无表情地看看黑无常一样的鬼差,目光却最终落在赵峥身上:
“六哥,什么情况?”
一句话,亲疏远近、孰公孰私就区分得很明显了。
满脸得意的蚆螛一屁股坐到书案,笑笑地对覃松道:“身手不错嘛。”
“干。”
两个打一个,再怎么折腾也没胜算的。覃松非常识趣地选择放弃,阴沉着脸瞪着蚆螛,决定直奔主题:
“……覃柏呢?”
蚆螛收了易容术,三个人彼此亮明了身份:金甲卫、处刑司天官、鬼差。
“你们这都什么情况啊?怎么还能打起来呢?”
骏猊拧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有易容术,只要亮明身份、几句话就能说清的事,又都是为了公事,有毛线好打的呢?
“我也觉得没什么好打的。”
蚆螛歪在桌上,倚着那一大摞跟小山一样的公文,笑嘻嘻地瞧了一眼覃松。
覃松立刻瞪眼,刚想说话却见骏猊一脸痛苦地捏捏鼻梁:“六哥,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你就一替身演员,能不能别随随便便就给自己加戏啊!”
就小六那穷极无聊的事儿逼性子,不用问就知道铁定是他先挑的事。天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居然派他来替班?难道是跟王府有仇么?
“嘿?臭小子你到底哪头儿的啊?”
“覃柏在哪?!”
覃松终于忍无可忍地吼道。
对面两个人交换了下眼神,骏猊略一沉吟,勾勾唇角:“这么巧,你也查案啊?”
覃柏招呼都没打一个人就不见了,雪河也不没了踪影,王府里倒来了个天庭背景的人当替身——八成是事情露馅,看来覃柏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羁押了。
但是,就他那点儿破事,顶多押送到司命府衙门几句话就能交待清楚,怎么还能劳动金甲卫和处刑司全掺和进来呢?
有点,不太对劲。
“敢问天官大人又是为何至此啊?”覃松问道。
出于各自的职业习惯亦或是如出一辙的鸡贼心理,双方谁都不想先说,一黑一白的两位官差同时看了对方一眼,黑白无常般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既然都是公门中人,那不如这样——你回答我们一个问题,我们就回答你一个,如何?”蚆螛提议道。
“成。”
爽快地达成一致,骏猊率先问道:“你跟覃柏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覃松答道,又问:“他现在哪里?”
“处刑司大牢。……假扮宁王赵峥的事,你也参与了吗?”
“这事我知道,但是不归我管。”
覃松再问:“雪河去哪了?”
“回家了。……宁王赵峥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燕城地界死人的事都归我管,当然有关系。”覃松略一停顿,想了想,问道:“你们跟雪河是什么关系?”
“……我妹。”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微妙。
三个人之间似乎平添了一种新的关系,显然是所有人都从未想到的。
骏猊一脸尴尬,竟然连提问都没能再继续下去。
蚆螛突然接着问道:“我们来王府是为查你兄弟的案子,然而你这时候出现在这儿又是为了查什么?……诶,可别跟我扯什么只是来看看他!”
“最近突然之间死了很多人。”
覃松倒也没想隐瞒,从怀里掏出那个粉盒:“你认识这个么?”
骏猊伸手接了过来,打开,小心地凑上去闻了闻。
他是个记忆力超好的人,瞬间就回想起在军营里遇到雪河时,她身上就带有这种香味,虽然很淡,也可以十分确定。
骏猊不动声色地合上盖子:“没见过。”
覃松伸手想将那东西讨回的时候,骏猊却迟疑了一下:“死人的事我管不了,但如果那个人还活着,我可以帮你查。”
“那倒不必。”
覃松再次伸手,加重了语气:“这是重要的物证。”
无奈,骏猊只好把东西交还回去。
虽然骏猊的表情并没什么特别变化,覃松看着他,勾了勾唇角:“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骏猊扬扬眉梢,从公文袋中将覃柏的口供抽出来,递给覃松。
覃松展开来一眼,顿时面色大变,咬牙道:“妈的,这个傻缺!……还真是什么事都敢认啊!”
“认归认,一面之词也不足为信。”
话是这么说,但这显然是在堂上按了手印画过押的供词,加盖了处刑司的大印——无论是天庭还是地府的律法都是可以直接定罪问斩了,不是闹着玩的。
“你们对他用刑了?”覃松沉声问道。
“没有。……你是他兄弟,这是他自己写的你应该能看出来。”
字迹虽然有些潦草,看得出来写得很快,且思路流畅,不像是受胁迫或者抄写而来的。
“他一直不肯承认有同伙,我猜,大概是为了保护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