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有人在屎里下毒吗?”
覃松伸手从判官桌上扯了张纸飞快塞进自己的鼻孔里:“你们这些人死得能不能有点尊严?!真是服了!完全不考虑收尸人的感受吗?还是上辈子跟鬼差有仇?”
幸亏死人不用喘气儿,把鼻子全堵上立马就解决了。
“别扯没用的!干活!”
判官面无表情地把一大摞卷宗摔给他:“年底前弄不完,明年罚俸一年!”
“啥?!”
“不用瞪我,老子也得跟你们一起背锅。”
冥界哪都好,就是抠!死抠死抠的,而且是从上到下一起抠!动不动就罚俸一年!鬼差虽然不用吃饭饿不死,但是会穷死的啊!
与其发牢骚不如马上动手解决问题。为了尽快搞定麻烦,覃松决定还是先忍了。
他乖乖地抱着卷宗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大概翻了翻:死者大概有五六百人,大多数为男性,多是壮年,而且身份都是一样的——马匪。
死亡日期也是同一天,全都在自己家里。整整一个镇子的人,一夜之间全部在睡梦中死于同一种毒药,死状十分凄惨。这恐怕是这地方近几百年来最可怕的一桩惨案了。
虽说干了马匪这行就别指望有什么善终,对投胎也不能期望太高——但同样也是要区分主犯从犯、有罪大恶极和生活所迫落草为寇的。突然之间冒出这么多死鬼,单是逐一查阅生死薄、判定是投胎还是获刑就且够忙一阵子了。
覃松不禁又突然联想起前阵子覃柏那怂小子出兵剿匪的事来,但时间有先后之分,毒杀这事大概跟他没什么关系吧?
匪夷所思。
卷宗上记录的都是死鬼供述的零散信息,很细碎,他随手翻了几卷,发现基本上大同小异,都没什么有价值线索。
覃松把卷宗收好,一脸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人群。这些马匪,高矮胖瘦全都有,绝大部分是男人,衣衫不整地,一看就是在夜间熟睡时遭到毒手。
这么多人同时被毒死,就算是砒霜,那也得一大车吧?马匪有仇家,这事不算希罕,只是这么烈性的毒药一次性毒死这么多人,死后还能臭成这样当真是十分少见了。
兴许是自己阅历浅,真是闻所未闻。
不过冥界的规矩并不怎么关心所谓真相,反正只要是做过的事便会被生死薄记录在册,谁也不会逍遥法外,冥差们只管审问完事依律判刑或者打发去投胎就行了。当真有罪大恶极、祸患太大的,上头自然会下令拿人,也不用自己操心。
所以鬼差也好、判官也罢,大都只想着早点弄完下班,只有覃松仍在反复琢磨,越是蹊跷就越想弄个水落石出。
毒性这么烈的东西,只怕投毒者大概也难以幸免吧?说不定,元凶也就混在众多死者当中。
想到这里,覃松的目光缓缓从人群中滑过。他倒不怎么关心这人跟马匪有什么仇怨,唯一好奇的就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厉害,难道是用了什么妖法吗?
若是普通毒药,凶手通常会选择在食物里下毒。但是这些马匪向来狡猾、人数又多又分散,也未必会在一处吃喝,因此不太可能。
若是在酒水里下毒呢,毒死五六十人是可能的,而全镇五六百人一起毒死,而且又在同一时间,这基本就是不可能的。
可能性比较大的就毒烟毒气之类。但那可是漠北,整日风沙很大,毒烟很容易就被稀释吹散了,根本起不到作用;而且,那地方的夜晚很冷,家家户户门窗通常都是紧闭的,也不太容易从外面灌进屋里。
这下毒之人必是有一番精心算计,有点意思。
覃松百思不得其解,便混在候审的死鬼当中,不时挑几个人问上几句,希望能找到点不一样的线索。然而死鬼们的回答基本上都是一问三不知——睡到半夜莫名就死掉了。
越是诡异,越是猜不出手法,覃松就越是好奇,一好奇就特别兴奋,兴奋得完全停不来。
他在人群中转了许久,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一个粗布衣衫的中年妇人身上。
那妇人面色铁青,唇色暗紫,死状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她却并没站在队伍当中,而是坐在旁边一块青石上,目光冷冷地,似乎带着嘲讽的笑意,一言不发地盯着缓缓前进的队伍。
那种眼神他见过:满是怨毒却又带着快意,就像个刚刚大仇得报的女鬼。
凭着经验和直觉,大概就是她了!就算不是元凶,也一定是知情人!
覃松迫不及待地几步上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洛红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