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鼻息,都还活着。
于是,就将他们一一推醒。
郑世贤却始终苏醒不了,想来如他所言,救命手段的副作用。不过我还是十分惊叹于他那神奇的琥珀,这里面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最后,我回到了程萱的遗体边。
鲜血,在地面上晕开,将她美丽的黑色长发染得鲜红。
我跪在她身边,回想起她在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刹那间,悲伤再一次涌入心间,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滚落而下,心中怅然若失,仿佛缺失了一块。
我此时才知道,短暂的一夜相处,程萱不经意间触动了我心中的某一根弦,让我在这个懵懂的年纪,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纯真的感情。
然而这种失去之痛,也让人心碎。
也许几年之后,这张美丽的脸庞会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也许我们会发展出更深的关系。
然而,这一切幻想,都在今夜成为了永恒的幻想。
曾经芳华如春花,如今容颜再无变。
我轻轻合上程萱的眼睛,然后脱下外套,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遮住了她的脸庞。
其他人还未从惊悸之中缓过神来。
我便这样跪着,回想着这几年来与程萱有关的种种回忆,竟发现,不论何时,我都能够在记忆的场景中,找到她的身影,她的笑脸,还有她投来的美丽目光。
直到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射进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看到所有人,都远远地站在原地,望着我。郑世贤也已经醒来,被人搀扶着。
赵坤安面对我的目光,无地自容,许久,才畏畏缩缩地说道:“对不起……”
“你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如果你有良心,觉得自责,就在程萱的葬礼上,给她磕头赔罪。”我冷冷地说道。
我也想明白了,罪魁祸首并不是赵坤安,虽然他是组织者,要对所有人负责,但他其实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又从何责怪。如果他真的感到自责的话,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夜所发生的一切,不会忘记故去之人的那一张张脸,成为他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沉痛。
“走吧,去叫人。门应该已经开了。”我接着说道,然后重新坐回地面,望着投射进教室的阳光,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滚落而下。
心痛的感觉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警察终于来了,我看到沈建国也在其中,只不过他这次换了一套制服,已经成为了刑警的一员。
看到我的时候他一下子没认出来,直到我打了个招呼,他才反应过来,忙不迭上来套近乎。
三个人的遗体很快得到了妥善处理,并及时通知了家人,我知道,对于每一个家庭而言,这样的打击过于巨大沉痛,就算是我也无颜面对程萱的父母,因为我的能力不足,也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之一。
我们其他人作为当事人和目击证人,都被带去了刑警队,面对盘问,我并没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透露出去,而是学师父的做法,告诉他们叫有关部门的人过来接手此事,我所知道的一切也都会向特殊部门去说。
因为沈建国与我相识,所以在他的解释下,刑警队的警员没有太过为难我,转头去请示了上级。
而我们所有人,则被临时留在了刑警队看押,当然,提前给家里做了通知,免得家人担忧。
当我再次被领去审问室时,里面坐着的也是熟人——王彬,看到我的时候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
王彬盘问,他的助手记录,全程都有王彬带来的特殊设备录像,十分的专业。
面对他,我才讲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当我提到孙棍子的魂魄被炼制成鬼罗,已经孟怀玉现身的事情之后,王彬全程平静地脸瞬间紧绷起来,立即拿过记录本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亲自做起了笔录。
我们俩一问一答,基本上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王彬。随后,他就当着我的面立即给他的上司打了电话。
一番长达半小时的沟通之后,王彬放下电话,站了起来,朝我伸出手说道:“谢谢配合,你反应的事情上面已经知晓,我们会竭尽全力进行追查,后续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事情发展至此确实有太多的问题得不到答案,如果不借助有关部门的力量,很难查个水落石出。
我朝他点了点头,虽然不能像师父那样把“这是你们应该的”这句话说出口,但我确实不打算再跟踪这件事情,也不想知道后续的发展。
然而一条鱼想要逃出一张网,除非很小,否则根本不可能。
就在我结束了盘问,即将离开刑警队时,我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我回过头,看到郑世贤带着笑意,朝我伸出手,道:“郑世贤,正一教龙虎宗,天目山双清宫礼乐长老徐延迈弟子,道号逸玄。”
面对他如此正式的自我介绍,我不禁笑了,与他双手相握,道:“古术一脉,孙柽弟子林云翼,师父坑爹,其他的什么都没告诉我……”
他咧开嘴哈哈大笑。
我们俩的笑声一时间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
这时,我看到沈建国急匆匆地跑出来,一看到我,顿时面露惊喜,几步来到我面前,拉着我说道:“林云翼!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我和郑世贤对视了一眼,他耸了耸肩,于是我就跟着沈建国来到一个角落,他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林云翼,你还记得我之前请求你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