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诺兰房间内三人的对谈,叶月一清二楚。
那一天的葬礼,诺茗并未及时赶到,但叶月却没有提及半个字,也没有表露半点不满,恰恰相反,葬礼结束以后,他特地带群臣去了风息堡,理由是为了亲自向诺茗道歉。
当天晚宴,除了叶月之外,没有谁认识诺茗,诺岑这对兄妹,但他们认得冰原狼徽纹,也认得象征着北叶国公爵身份的纯金三叶徽纹,他的年纪比叶月看上去还要小,但他所表现出来的从容和淡漠却比叶月更甚,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刚刚痛失双亲的孩子。
“陛下,我得知噩耗便于与妹妹昼夜兼程赶来,昨日深夜方才赶到,想来无人知晓,也没人通知我今日是先帝葬礼,未能前往实在有失礼数,还请陛下责罚。”
诺茗取下礼帽,对着叶月弯身行礼,目光低垂注视着地面,避开了与这位猜忌心极重的陛下目光对视,无论父亲为何而死,叶月脱不了关系,但现在他不会去问,不会多想。
“这种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诺茗,宴会一事我真的万分抱歉,诺兰大人待我如子,我亦敬他如父,你的兄长是我最好的朋友,诺赫骑士更是北叶国的传奇,他们死的不明不白,我与你一样痛心,我无法承诺太多,但你可以放心,这笔血仇,我叶月必让南玉国血债血偿!”
叶月双手扶起诺茗,言语间多是关怀之意,诺茗则毕恭毕敬,非常听话的点了点头,两人真如亲兄弟一般,但这一幕在不同人眼中却代表着完全不同的含义。
在公侯眼中,诺茗不但继承了公爵之位,而且表明了对叶月的忠诚,这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诺家现在是什么处境,很多人心知肚明,诺茗根本没得选,他必须把诺家和皇室绑在一起,彼此借势,保住王权的地位就等于保住了诺家在北境的地位,诺茗的选择合情合理。
在叶月眼中,他丝毫不意外诺茗的表态,这本就是计划中的一环,无论诺茗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都必须与自己合作,不过之前他倒也有些担心,毕竟诺茗的父母,叔叔,兄弟皆死在北风城,他生怕这个十二岁的男孩会因此失去理智,做出什么愚蠢的决定,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是多虑了,诺兰的子嗣没有一个是蠢货,相反,无论是诺言还是诺茗,他们都聪明的让人忌惮。
在诺茗眼中,叶月的承诺和关心是那么的可笑,这个人戴了太多的面具,他的笑容苍白可怖,他的声音宛如毒蛇吐信,你无法分辨到底那一句话出自他的真心,到底哪一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哪一个笑容又藏着杀意,他真的很难想像,诺言哥哥以前居然和这样一个人成为了朋友。
“诸位大人,我知道你们对我光复旧神教的决定很不满,但我再强调一遍,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同意,只是告知你们罢了,今夜过后,旧神教在北叶国将不再受到歧视与压迫,当年父亲打压旧神教是对是错,我不予评价,但我认为世人是需要信仰的,上神存在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宣扬的精神,我知道当年北叶国有许多旧神教的信徒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欺压,以至于连正常的生活都无法继续下去,但他们真的有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吗?据我所知,没有,他们中的很多人,只吃素食,从不杀生,更别说犯罪了,为什么他们要遭受如此不公平的待遇?我真的不明白,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叶月环视了一圈,无人应声。
解释?
徒瑟侯爵面色阴沉的坐在席位上,面皮微微的抽动了几下,打压旧神教是叶北的决定,他们只能服从,至于为什么打压旧神教,根本无所谓,反正教会权利再大,真正受到威胁的是皇室,又不是他们这些权贵,不过那几年旧神教的下场的确惨烈,很多人都看不下去了,曾有位主城的伯爵,明面上反对旧神教,私底下却偷偷救济了许多的神职人员,可也不知怎么的,这件事就传到了叶北耳里。
下场可想而知,据说他的城堡,从地面到天顶都被染成了血色,被他救济的神职人员也没有一个能逃的掉,皆是死状可怖,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私底下帮旧神教。
徒瑟的想法正是绝大多数公侯心中所想,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可不是别人给的,正是你的老子,叶北一手促成的,你现在却来问我们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