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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债必偿·破碎篇

王葬礼前夜,风息堡。

    一场宴会,夺去了诺家父子的性命,就连传奇剑士诺赫也葬身其中,若说没有半点问题,亚当头一个不信,他甚至怀疑这就是叶月一手策划的,可没有证据,所有的猜测都只能压在心底,如果这真是叶月的手段,那这个少年该是何等残忍猜忌,因此他不敢告诉任何人,追查也是无从下手。

    诺兰公爵的次子诺茗和女儿诺芩,两天前在诸多侍卫和仆从的跟随下赶到北风城,比诺言小了足足三岁,年仅十二的诺茗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悲伤,他平静的接受了叶月的说辞,再一次向叶月表明了诺家的忠诚,将诺家的军队全权交由叶月指挥,相应的,他顺理成章的继承了公爵之位。

    诺茗面色平静的坐在椅子上,眺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书桌上摆着一封信笺,妹妹诺芩则站在他的身边,她只有九岁而已,这对兄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兄长和叔叔,别看只死了四个人,但这对诺家的影响却是巨大的,诺赫,诺兰一死,麾下的领主们会怎么想,他们真的会服从自己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公爵吗?

    北风城的军队中有十万属于诺家,其余十万则属于麾下领主,失去了冰原剑豪的威慑,失去了诺兰,单以军队数量来论,即便加上留守各个主城的军队,也不过二十万左右,诺家依然强大,但这种强大不再是绝对的,不再是令人畏惧的,如果北叶国分崩离析,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北境的诺家,一旦麾下领主联手反叛,军队上并不逊色,他诺茗拿什么抵抗?

    表面上亲如兄弟,背后捅刀子的事太多了,霍伊的例子还在眼前,诺茗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深知人心难测,诺家掌控诸多主城,本就遭人嫉恨,若非父亲和诺赫叔叔,北境哪会这么太平,但现在一切都变了,诺茗只觉得如履薄冰,一步踏错都有可能让诺家陷入无底深渊。

    诺茗深思之际,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亲自起身开门,毕恭毕敬站在一旁,微笑着道“亚当叔叔,您来了。”

    他这番举动让亚当心中一暖,此刻诺茗已经继承了公爵之位,按理来说,他此刻的地位远在亚当之上,况且两人本就没有血亲,说白了就是外人,但诺茗却依旧把自己当成叔叔看待。

    “抱歉……”

    亚当沉默了许久,只说出两个字,难抑心中愧疚,他真的很后悔,为什么那天不去参加宴会,如果自己也跟去的话,说不定……

    “您不必愧疚,这不是您的错,我还不曾听闻罗兰宫的宴会有人能下毒,谁能想得到呢?”

    诺茗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三叶徽纹旗帜,说了一半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亚当能想到的事,他一样心知肚明,可怀疑又能如何呢,难不成去质问叶月?难不成和皇室撕破脸皮?

    即便这么做了,又能得到什么?

    自他得知父母,兄长,叔叔皆死在北风城的那一刻起,诺茗就失去了冲动的资本,作为公爵之位的合法继承人,他现在必须肩负起整个家族,将一切情绪压在心底,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诺茗当然想要查出真相,想要为家人报仇,可他做不到,首先他没有任何证据,其次叶月已经给出了一套看似合理的说辞,是真是假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叶月需要借助诺家坐稳王座,诺茗也一样需要借助王权的名义震慑麾下的领主们,稳住诺家在北境的地位。

    亚当如何不明白诺茗的意思,到底是怎样巨大的压力让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变成了这样,在这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中他只看到了身不由己的悲哀,只看到了不得不妥协,不得不隐忍的无奈。

    诺茗能够压抑情绪,但比他还要小三岁的诺芩却做不到,她不敢哭出声,只能强忍着悲伤,隔着衣服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臂,可即便如此,眼泪仍是不由自主的落下,亚当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所以他当初才不愿意留在北风城,不愿意陷入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沼泽中。

    亚当正想安慰几句,诺茗面色忽然转冷,他对着自己的亲生妹妹厉声道“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诺芩,你给我好好记住,诺家的族徽不是麋鹿!不是兔子!是嗜血的冰原狼!哪怕是死,狼也不会哭!”

    诺茗的声音不大,但他言语中的杀意却让诺芩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发颤,她死死的咬着嘴唇,眼神逐渐发狠,强行忍住了眼泪,默默的点了点头。

    诺茗走到墙边扯下三叶旗帜,将其抛入燃烧着的壁炉之中,眼中倒映着愈演愈烈的火光“叶月陛下说的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有一句话我很赞同,血债必偿。”

    但他不知道的是,今夜被燃烧殆尽的不只是三叶旗帜,还有叶月的耐心,无主的风息堡内想要安插几颗棋子,策反几个仆人,对于身为帝王的叶月来说易如反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手握庞大军队的诺家对于皇室而言从来都是一柄没有护手的剑,伤人锋利,伤己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