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栋抬首朝张清平望了一眼,惊讶于张清平的思路敏捷。
李响和刘元刘盛两位客气了一番,拿着羊腿坐回到位置上,先用混合好的粉末洒上一层,然后用小刀倒着割成小条吃。
李响动作太潇洒,吃法太讲究,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不到十米的地方,连轴转了好几天的几位女孩子正围着一口大锅,把片好的羊肉放入汤里涮两下,然后沾着细盐、酱油、蒜末吃。
王晓晨吃下一片肉,小脸上全是满足,哈口气,拿筷子戳戳铁锅里面的香料包道:
“咱们庄主真是无所不能,居然能想到把香料封入小布袋,煮成汤涮着羊肉吃。方便又干净,美味又高雅。”
一位个子娇小、塞了一嘴烤饼和羊肉的包子脸小姑娘,含糊不清地问她最佩服的晓晨姐,“晓晨姐。庄主和老在主他们,为什么不高兴唔呃?”声音很低,几乎让人听不清。
热气蒸腾,王晓晨在锅里“哗啦啦”地涮肉,偏着头思考了几息,不确定道:“姐也不大清楚。好像是有人排挤老寨主,不想让老寨主继续立功,老寨主和庄主只能留在这里了。”
王晓晨说完还捏捏那位年龄最小的女郎中的脸蛋,把羊肉片放到小姑娘的木碗里。小姑娘鼓着双腮,幸福地哼哼一声,娇憨的模样引来一阵掩口娇笑。
有一位高高瘦瘦、接近桃李之年的冷面女郎中,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疑惑道:
“留在这里不是很好吗?”
“这几天伤亡很少,若是到了别处,每天要死多少人?”
“咱们人手少,医治不过来,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人去死?”
王晓晨知道对方是个有见识、甚至有才华的,想来小时候的家庭也不简单,客气地回答道:
“我也觉得是这番道理。可能对于男人来讲,尊严、战功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吧……不管了,姐妹们多吃,难得休息一晚上,咱们也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晓晨姐,你当心吃胖了,丁史航不娶你了哦。”
“嘿,你个臭丫头,居然调笑姐。是不是思春了,要不姐给你介绍个龙精虎猛的庄内子弟?”
“嘻嘻嘻……”
大部分女人,和男人的思维有根本不同。
接近子时,营地内的火光全部熄灭,李响面前的火堆也只剩火星。
其他人都去休息,或者忙各自的职事了,只剩李响和刘成栋还在火堆旁边。
刘成栋看了一眼女孩子用过的那口铁锅,“这种吃法,倒是新鲜。好久没回山里了,如今的女娃娃都是这般?”
李响微笑答道:“小婿取名涮羊肉,本来想到了冬天才拿出来的,正巧王晓晨他们觉得拿刀割肉太不雅观,就让她拿去用了。”
“咱们庄里的女娃娃,疯一点也没什么。庄内人家都是抢着要,不愁婆家。”
“倒是我在江南行事孟浪了,连累泰山大人受人排挤不说,还要憋在山林里受气。”
刘成栋之所以被闲置在角落不用,除却立下的大功惹人妒忌外,主要还是李响得罪的人太多。
李响不仅得罪了很多本地大户,还惹恼了江南两路的工商势力,后者的能量非比寻常。虽然李响付出了巨大代价和解,但和解内容仅限于救出刘成栋。
刘成栋冷笑一声道:
“扯淡!即使你没有得罪那些人,老子也会被困在这里,无法再立新功。”
“再说了,你也是为了赚取在江南的花费,减轻山里的负担,得罪人又如何?干了就干了,得罪人是免不了的。”
“留在这里也好,上面拨下多少粮草,咱们就打多大的仗。庄内子弟已经死伤不少,减轻些伤亡总是好的。”
江南两路的文官大员下令把徐州牧场群的羊,还有江淮官营酒坊的酒送来,未尝没有安抚的意思,更多的还是提醒、警告、敲打。
文官们在提醒刘成栋,没有后方提供的钱粮物资,刘成栋的几千部下寸步难行。吃饭都成问题,还打什么仗?
江南工商势力在警告李响,不要再掺和眼下江南商界的乱局,否则刘成栋和李响的功劳都保不住。
士大夫们在敲打武人,不要仗着有些功劳便纵容亲属手下乖张行事,这个天下永远是文人士大夫说了算。
刘成栋又是心累,又是心凉。
从第二天开始,刘成栋把军中的一切事务交给李响打理,自己则过上了吃肉喝酒、聊天打屁、回忆人生的日子。
刘成栋心凉了,有些人的战心正火热。
从刘成栋在山林边的扎营地向西北行进,走过八十里山路,便是安吉县城。
从四月二十三日开始,在李响协助下挣着大钱的赵志强,便带领一千三百乡兵,配合两千厢军进攻徐白的大营。
安吉谷地的战略地位更加尴尬。这里的百姓剩下不到四成,却再次面临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