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任乡兵都保的赵志强,因为配合两千多厢军守住安吉县城,立下大功。
江南两路的安抚使、转运使,一共四位大员核查过战功,很快将赵志强提拔为乡兵指挥,统率安吉谷地剩下的所有乡兵。
赵志强在安吉县城大红大紫,还没过多少天便再立新功,出兵配合营救刘成栋部,手下人马伤亡很小。
县令、典史、教谕等文官对赵志强越发客气,几乎被方腊军吓尿的乡绅大户连连吹捧赵志强。在李响帮助下,赵志强的两处矿窑大赚特赚……
事业出于迅猛上升期的赵志强没有志得意满,得意忘形,反而有了更大的抱负:封妻荫子!
大周军开始全面反攻,安吉谷地由于太过偏远,地形又太封闭,战略地位如同鸡肋。
赵志强克服困难也要上。他说服了带领两千厢军驻守县城的副指挥使出兵一千,配合他手下的一千人马,攻打镇守南面山口的徐白大营。
徐白大营将两边的青丘连接起来,营地中央有一条河,两边的山丘上还有坚固的小型营垒。
连续五天,赵志强指挥两千人攻打徐白的大营。双方打得很热闹,陈述战况激烈的军报一天往上发好几封,伤亡却没多少。
徐白大营不见残破,赵志强带领的人马伤亡也很有限,交战双方很有默契。
赵志强的军帐中,肉正热,酒正香。
“干了!赵老弟,咱们如此打法,猴年马月才能攻下徐白的大营,奔过东南的山林打到德清县城?还怎么配合刘成栋,剿灭方天定?”
奉命进驻安吉谷地的广德军郭副指挥使,喝了一口桂香酒,面带愁容地说道。
“嗯哈,盘兔还是冬日里吃最好。郭老哥难道真以为,咱们需要攻下徐白大营?”
赵志强和郭副指挥使称兄道弟,心情舒畅之下尽情吃喝。此刻酒劲上头,舌头发胀,视线也有点晃荡。
郭副指挥使神色茫然,眼角抽搐几下,不懂赵志强的盘算。
赵志强抓过一把剥好的干果塞嘴里,把头凑过去说道:
“单凭咱们手上两千人马,都不够徐白一顿揍的,还谈什么打下徐白大营?”
“刘成栋明显是被禁足在山林里面了,配合刘成栋剿灭方天定无从谈起,只是上面给出的说辞,免得太难看。”
“国朝是不会从安吉谷地大举南下,横穿近百里山路,从西面逼近杭州的。耗费太大,也没那个必要。咱们把声势搞的大点,求援的军报多写一些,多分一些功劳也就是了。”
听赵志强这么一说,郭副指挥使似乎更加不明白了,着急地问道:“徐白为何要配合我等行事?”
赵志强嘿嘿一笑,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徐白这个贼将,不是一勇之夫。看到我俩的举动,肯定能明白我俩的意思。”
“徐白若是真的和我俩大打出手,引来更多国朝大军,不是得不偿失吗?”
“再说了,徐白击溃我军,拿下安吉县城,控制整个安吉谷地又如何?北面出口被国朝大军牢牢控制着,方腊军只能在安吉谷地空耗兵力粮草,那不是傻吗?”
郭副指挥使仔细记着赵志强的每一个字,脸上却是一副佩服不已的表情,“赵老弟心思通透,老哥比不上。祝赵老弟早日调入厢军,升任指挥使,甚至直接调入禁军!”
赵志强脸耳通红,虚伪地客气着。
两人继续称兄道弟,推杯换盏,酒酣耳热之后昏昏睡去。
赵志强的营地向南不足三里,便是方腊军徐白部的控山大营。
徐白看了一眼比昨天尖锐许多的月亮,长叹一口气。
眼下大周军四面进攻,永乐朝面临极大压力,徐白很是担忧。四面开战,永乐朝只要露出一个致命漏洞,便有崩盘的风险。
“将军,真要一直配合赵志强那厮假打?赵志强那两千人战力一般,这两日已经没了警惕。只要我军出动三千人马,定可将其一举击溃。”
徐白身后的亲兵小校不忿说道,他很想将强行装逼的赵志强干掉。
徐白摇摇头,挑起眉毛道:
“然后呢?引来更多官军,陷入鏖战?”
“即使拿下安吉县城,但打不通安吉谷地的北面缺口,威胁不到广德县和湖州城,又有多大意思?”
“我倒希望大周军里,像赵志强一般的投机败类多上一些,我永乐朝便轻松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练兵养兵,减少伤亡,节省粮草。”
亲兵小校咬牙点头,旋即抱拳道:
“将军放心,我部三分之一的兵马,已经疏散到安吉谷地周边的山林内。”
“还有三分之一的兵马,已经在控制山道的险要地方建立了二十多个营垒。”
“营地轮流派出的人马,也把西面、南面山林的村寨百姓驱散,获得的粮食够五万人吃一年。”
徐白搭在寨墙木桩上的手微微握紧。
让更多的山民百姓流离失所,把搜到的每一粒粮食充作军粮,是徐白自己做出的决定,此举得到了永乐朝左相方肥的赞赏。
徐白知道自己在作孽,却一点都不后悔。大周的国力太可怕了,在灾害连年、盗匪四起的当下,只是拿出一点点,便是二十万大军全面包围永乐朝的局面。
“我也不想不择手段地行事,都是大周逼的!”徐白眼神复杂,指尖捏得发白。
赵志强和徐白先后休息之后,安吉县城内,赵志强岳父的新宅大门被敲响。
赵志强的岳父来到正厅,忐忑地和一位青布长袍中年人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