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部分地域。那座城池中肯定有活下来的人,但从不敢声张真实身份。
相当长的时间内,没有人敢过于靠近那座据称有阴兵过境的死城……
太宗皇帝在奏折上批语:据实以记,好教后人知晓厉害。
与太祖皇帝有关的那场惨剧,便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官刻本的史书中,但还是隐去了参与其中的太祖皇帝。
如果说大周有什么禁忌,那不同身份阶层的人,回答也是各有千秋。
但显而易见的,那种以人充当武器、把瘟疫作为杀手锏的癫狂行径肯定是禁忌和底线,谈之色变的官绅百姓甚至不愿提起。
半个时辰前,大周的最后底线在德清县城被破。
当时的刘成栋神色呆滞,精神恍惚。
城外又是一轮齐射,更多的黑影呼啸而过,有一个黑影正巧飞过刘成栋的正上方。
阴影从刘成栋的脸上一闪而过,太阳暂时被阻挡,眼皮为之抖动了两下。
刘成栋从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不去看黑影到底是什么,不想听城内传来的、恐惧到变调的惊呼。
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刘成栋吞掉堵死嗓子的唾沫,问连滚带爬跑过来的城南营指挥,“方腊军,刚刚投的是什么东西?”
嗓子有些嘶哑,语调也忽高忽低。
营指挥支撑不住身体,双手着地,整个人缩成一团儿倒在地上,嘴唇颤抖,“是尸块儿,是残缺的尸体。有人的,有畜牲的。流着脓水,上面爬着蛆虫……”
“是染了疫病的尸体,方腊军想把德清县城变成死城!”
已近不惑之年的营指挥从胸膛中扯出最后一句话,便开始像个孩子一样抹泪,很快抽泣起来。
寂静无声,空气凝滞。
刘成栋左右扫视了几眼,发现自己手下的都头、什长,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的神态:脸颊苍白,唇无血色,双目无神,眼皮紧绷,喉头颤栗。
心脏狂跳的频率几乎达到了极限,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在进行深度呼吸,却很急促。更多空气被强压进肺里……
单调刺耳的杂音吞没脑海,刘成栋许久不能思考。
视界中的人影停下了晃动,周围的声音重新被大脑接纳。
在略有些没心没肺的张永年看来,刘成栋这位老寨主、庄主岳父、厢军指挥使,从惊慌失措到恢复镇定,才用了不到五息时间。
刘成栋发觉自己好渴,但他很清楚这是错觉,和二十多年前刚上战场的感觉很相似。
闭上眼睛,平稳几下呼吸。
刘成栋的脸色飞快地从青白不定转为潮红,是一种不健康的潮红。他向前挪动一步,差点一个支撑不住,在手下面前摔倒。
城下的方腊军正在列阵,随军青壮和失地饥民退到两边。
城头上,刘成栋的胸膛剧烈起伏,手脚终于恢复了气力。
刘成栋拿过亲兵都头手上的铁胎硬弓,搭上拇指粗的鹰羽长箭,拉满弓朝裹上面巾的方天定射去。
箭矢飞行了超过两百五十米,还有什么劲头和准头?
刘成栋不是射雕手,头两发都差了十几米,第三发被方天定旁边的大盾手挡下,第四到第七支同样射空。
刘成栋刚刚射出第八支箭的时候,方天定已经戴好了头盔。方天画戟握在手中,方天定让身边的几个大盾手退下,轻松地挑飞箭矢。
“方天定,我日死方家祖宗,我日死方家祖宗啊!”
刘成栋惊怒交加,气力不稳,不敢过分使用力气。他放下弓箭,抄起大刀,狂怒地朝方天定破口大骂。
方天定知道城头的刘成栋在骂自己,他语气复杂地小声说道:“成王败寇,成王败寇……”
午时二刻,方天定登上德清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