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父母恩情,礼义廉耻,不过是尘世的俗债,既然入了空门,这些东西也就应该都抛弃了。”
“尘世俗物?但这出家人不过是从此门换了别门,难道就真的超凡脱俗了?不是依旧要吃的五谷杂粮,农家蔬果吗?若是油米不进,不吃不喝,绝情弃义的话,那沙弥不都要像一些人一样饿死在菩提树下了吗?若皈依我佛,就要忘记先祖,不爱家慈,那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若不如禽兽那还说什么众生平等呢?若是如此将来请了法师做法,念了经不要和尚也说的过去了!”香思这一问属实厉害,直接釜底抽薪,把和尚自傲的东西扁的一文不值。
和尚大惊,心里没了主意只好岔开话题道:“都说了,都说了,这些都是虚空的,假的世界上的都是假的!如梦如露亦如电,嗖的一下过去了,这些东西都是逃脱不了轮回贱种。我佛才是超脱轮回的至尊!只有诚心礼佛,天天颂我佛祖之功德,才能往生极乐真正解脱!”
香思轻捋秀发,嫣然而道:“小知不知大知,小年不及大年,我闻的管弦丝竹之人籁,而不知天塑众窍之天籁,我之寿数本比之天地,那便是连蜉蝣也是不及的,而大师所言皆为捕风捉影,与我毫不相干,那大师所言的极乐净土也是在我这里是虚无缥缈的,既然虚无缥缈不为人知那佛家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而且对于我来说存在与不在都没什么关系。而我所关切的方是大师口中的梦中幻境,露电须臾,此间关乎我心者,才是存在,才是真实,而佛家所说的什么往生极乐,超脱,大千世界,极乐净土才是虚伪虚假的。”
胖和尚略有愠色,心中愤愤,但是见得香思体态纤柔,风姿绰约,婷婷嫋嫋,虽然带着帷帽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缕缕心思,便觉得周身都酥了便是和颜悦色道:“什么虚的假的,小姑娘可不要乱说!当年佛祖割肉喂鹰,那可是大慈悲,大恩德!佛祖割肉喂鹰,化解一切纷争就是大智慧啊!常颂我佛慈悲,可度化一切苦恶,这世上一切恶果都可以诚心礼佛,供养佛祖达到解脱!”
香思听得这话,酥软的一声冷笑:“哈,割肉喂鹰?以身饲虎?大师当真说笑啦!当年释尊为救鸽子,以肉为鹰,殊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释尊割肉喂鹰损伤身体,怕也是失了孝道吧!”
和尚一时语塞便道:“这个,这个,哎呀,什么孝敬父母啊,都是这些人世间的俗世羁绊!若是真心拜佛,还要个劳什子父母祖先的啊!”
香思道:“夫孝者,天之经,地之义,若不报父母恩德,又害之父母又何谈立足天地,又何谈其他呢?我佛说众生平等,那鸽子是命,老鹰是命,释尊的命不也是命吗?但又想来释迦摩尼是有法力的,他舍身喂鹰,定然是为了他慈悲为怀的名声!他损害身体是为不孝,为了名利而不孝是谓小人!”
胖和尚被问得傻了,心中怒火,见得岳昭明武艺又不敢轻举妄动,便只得气的跳脚:“哼!你这小姑娘怎么就不明白呢!佛陀法力无边,佛陀千秋万年!只要加入我教,信奉佛祖就能财源广进,升官发财!我佛灵验,你若是辱佛当心天打五雷轰!来世做猪做狗!你们这些话是孔老二说的!不是佛说的,孔老二说话算什么啊!就是一个超脱不了轮回的贱种!”
香思笑笑道:“哈哈哈,大师何必生气,民女只是对佛家之事有些不懂,才问问,待会儿香火钱是不会少你们的!您说三位太子以身饲虎,是对还是不对!”
“对啊,佛经说的自然是对的!大车国有三个太子,一次,国王到城外山林里观景游猎,三个太子也随同前往。他们在路边发现了一只母虎生下七只小虎。由于母虎找不到食物,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最后,三太子舍身施虎。这是何等的慈悲啊!当真是顿悟出的佛性啊!”胖和尚道。
香思端坐着喝了一口僧人给看的茶:“佛性却是真的,但是这三太子皆为皇储,若三个太子都死了,过无储君势必大乱外族入侵,百姓流离!此为不仁!三太子冒然赴死,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三太子抛却对家中父亲的后事是为不孝!三位太子朝中各有其职,死后职位空缺,不能履职是为不忠!以身饲虎,虎大食人,伤及无辜族人百姓是为不义!如此三子死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又有何颜面为后人所歌功颂德!”
和尚也只好应承道:“前因后果啊,这是福报,被老虎吃了也是上辈子欠老虎的,这辈子福报不够!”
香思道:“福报?大师,敢问是何福报,近的金人杀戮百姓先且不论,远说永嘉之难,五胡乱华,中华十室九空,我中国人险被胡人屠戮殆尽!百姓被如犬羊一般驱赶,更有被胡人吃掉的!这也是福报?敢问我汉家素来对外以怀柔,帮持,与他们田亩,牛马,农耕!可换来了大师口中的半点福报吗?!”
胖和尚笃信佛教听了香思这话毫不迟疑变道:“对,就是报应,汉人古时不信佛教,不礼敬佛祖,不念佛经,才有的杀身灭族的恶果,倘若口念我佛如来,渡了一切苦厄,就是刀杀在脖子上也是大梦一场,哪里还有什么恶果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那和尚本来家中父老也是被金人杀害的,他父亲被金人砍了脑袋,他的母亲被贩卖做了奴仆,妹妹沦为金人军妓想是死了,但是他心里信了慈悲我佛便忘了种种家恨,便也说放下种种执念业果,还曾与人说到:“倘若再见了金人我还要请他们进来和他们品茶论道呢~”
二人谈到这里岳昭明便坐不住了,他知道香思的性子,看似柔柔弱弱,但是脾气也是火爆,这里若再辩论下去,怕是要争执,岳昭明笑了笑按住香思言道:“大师,学识渊博怎么是舍妹所能比拟的,只要受害者口念阿弥陀佛,这个世界上想来是真的什么恶事也没有了。就如梁武帝治国,舍身同泰寺,最后虽然落得一个饿死的结局,但是他念佛啊!如此就是功德无量了。”
那和尚一笑道:“对对对,就是就是!只要一心一意念佛,就可以功德无量,福报无双了!”
岳昭明方才趁着香思与和尚谈话,早就将这无言四周用眼睛看得明白,心道:“这盘龙佛寺,我上次来时还是几个道长在这里开放义诊,也是堂堂的白鹤观,却才过了数年便做了佛寺,这佛寺的佛像,还有金漆的味道,刷的黄漆也都是没有干的!墙壁上的佛画也都是崭新的,是这帮和尚用什么方法占了这道观,改建为佛寺!这几个和尚个个身强体壮,像是练家子,而白鹤观那几位道长都是读书人,不习武功,又是要么年老,要么太过年轻是断然不是这些个人的对手的!”岳昭明便已经断定这些和尚是抢占了道观,而那些道长下落不明着实令人担心。
就在此时,听得寺院之外扣门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