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扯住他衣领,一步踏出,转身便到了小贼身前,原本似乎是想用强,但却又止住了,只是撂下一句:“我不想动手,不如你还是给我吧,对你我都好。”
看到文士奇怪的步法,李秉就已经猜到这人是练家子。又想起他刚才惊人的耳力,李秉已经确定这人就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内家高手。
在这边塞小城能看到如此厉害的内家高手,实在是不能不让李秉好奇。看到文士的困局,他心生一计,微微侧头,用更小的声音向安子问到:“安子,那人把钱袋藏在哪了?”
安子倒没明白李秉的意思,哦了一声说道,正要说话,看见李秉的手势,顿时明白过来,将声音压的更低,几乎同蚊蝇一般:“在袖子里呢,左手袖子里!”
果如李秉所料,那文士当真耳力惊人。安子刚一说完,文士顺手伸向小贼的左肩,一把扣住,顺着胳膊一划,一直捋到手腕,钱袋顺着袖口落到地上。
小贼见事情败露,尝试用力挣脱胳膊,文士似乎有意放他,也不阻拦,任其逃跑。他看着地上的钱袋,也不躬身,只是右手成爪,凌空一抓,钱袋居然被内劲吸了起来。
这就是实打实的内家高手了。李秉不禁叫了一声好,刚刚还是觉得此人气度不凡,好奇来历,此番更是惺惺相惜,起了结交知心。
不待他上前,那人反倒是先朝他走了过来。文士抱拳便道:“多谢二位,要不然我今天可要喝西北风了。”
安子憨憨一笑:“好说好说。”心里嘀咕一句:我可没想帮你,是你自己耳朵灵。
这靠近之后,李秉看的这人更清楚了,看起来是儒生的服饰,却有一些自己也说不出的不同。加上这人生的虎背熊腰,更是感觉儒雅里透出威武,全然不是普通的儒生样子。
李秉原本是顽劣却爽快的性子,见到这样的人,不免要结交一下。
既然文士给了面子,李秉就直奔主题了:“兄台的内家功夫了得,即便没有我们,一样能解决此事。”
文士也客套:“穷门拙技,让兄弟笑话了。两位兄弟见微知著,在下刚才已经起了结交知心,又怕自己入不了阁下法眼,只能硬着头皮献丑了。哈哈。”
李秉闻言,更是高兴:“哪里哪里,在下求之不得。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一叙如何?”
文士笑道:“甚好,甚好。”说完又将钱袋在手里抖了两抖:“这还得多谢那小贼了,送了我们酒钱。”
“哈哈哈哈。”
刚到鸡鹿州,李秉两人心情大好。
一个时辰后,
酒过两巡,安子脸上已经有些红晕,但还是聊的起劲,李秉和文士也正在兴头上。
双方互报了名号,算是认识了。这文士名叫“赤仁”,论年纪,要比李秉长两岁。李秉问了他的功夫,赤仁只说是跟家里学的,李秉便不好再问。
“李秉兄,怎么从中原来了这西北不毛之地,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么?我能不能帮上忙?”赤仁喝酒是大碗,一口一碗,毫不遮掩。
唐人却并不这么喝酒,李秉也学着干了一碗,自觉得口里太辣,赶紧吃了口小菜压压:“实不相瞒,我们是找几位故人才来到这里,他们去了一个地方求医,似乎是叫‘千花杏坊’,我们刚到这里,正想打探呢。赤仁兄可有听说过么?”
赤仁摸摸下颚,略作思索:“千花杏坊是个大派,我也曾听说过,似乎就这附近,应该很好找才是。不过我也不是回纥人,具体地方在哪,我怕是帮不上忙了。”
李秉原本是为了结交而来,没有打探到想知道的消息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听了赤仁的回答,更诧异了:“赤仁兄不是回纥人么?”
赤仁淡淡一笑:“我是‘蒙兀室韦’人。”
说起大唐周围番邦部族,比较大的,除了西南边曾经的属国的“南诏”,正西边的“吐蕃”和“吐谷浑”,正北边“回纥”,就剩下东北方的“靺鞨”(ohe,一卷中出现过)和“室韦”。室韦是不少部落的总称,每个部落都有自己一支的名字,蒙兀便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些小部落的名字,寻常唐人也看不出来区别。
(室韦,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位置大概在内蒙古呼伦贝耳、大兴安岭、以及俄罗斯阿穆尔州一带,仅在少数地方和大唐接壤,左邻回纥,右接靺鞨。蒙兀室韦,则是建立元朝的蒙古人祖先。)
“多谢赤仁兄了。对了,那赤仁兄来鸡鹿州也是有要事要办么,有没有在下可以帮忙的地方?”李秉推杯换盏,再敬一杯酒。
“那倒没有,我只是在这里来见个故人罢了。”
这些闲话说的也差不多,两边都是豪爽性子,这话题开了,便肆意的聊了起来。
安子说自己从未去过室韦,也没怎么听过,更不了解风土人情。
赤仁说起他的故乡便滔滔不绝起来。一番风景说完,又说了室韦的武学等等,李秉静静的听着,倒是安子不断发问。
室韦说完,三人又开始聊起天下武学,赤仁说大唐的不少门派内家功夫高深莫测,自己很向往,一直想去大唐名门拜访,但都被耽搁了。
李秉其实也算是个武学爱好者,只是见的多,自己练的却少。
两人一家一家的讨论,很多门派的高手,李秉其实都是见过的。于是便向赤仁约好,去了长安可以找他。
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就这么一个话题一个话题,从风土人情聊到武学,再到国家民族,又聊回山水诗经,不知不觉,已经从正午到了深夜,虽然一再拖延,还是被酒楼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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