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也乐得自在说话。
“嗯。”幼薇应了一声。
“我从小生长在烟花之地,听过的闲话不少,有些是关于驸马的……难道你和温公子之间……”
雪卿抬头看了幼薇一眼,只见她神思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幼薇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没有的事。如果真有什么事,还会这样大张旗鼓,唯恐不被人知道么?”
雪卿哼了一声,说道:“你们这些天潢贵胄,行事难道也有忌惮么?当年唐太宗宠爱高阳公主,将她嫁给宰相房玄龄的次子房遗爱。可是高阳公主与房驸马两情不睦,竟然看上了玄奘法师的高徒辩机和尚。不但肆无忌惮地与他幽会,甚至有传言称房驸马还在门外帮忙放风呢。”
幼薇将茶盅放下,看着雪卿,说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雪卿道:“驸马爷是个好人,而且我看得出,你们感情很好。所以……”
“你以为我看驸马卧床不起就起了别的心思?”幼薇打断她道。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辜负一个真心关爱你的人。”雪卿叹道。
幼薇道:“别胡思乱想了。这件事并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雪卿低着头,没再多言。
幼薇随即说道:“别说我了。今天我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雪卿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期待:“难道是有了那伙贼人的踪迹?”
幼薇道:“不是。但的确有点关系。那一天你回绝了王公子,我本来想这件事也许就此能够了结。可我没料到这个王公子心志之坚……他竟然跑到开封府去做了一个末等的捕快,想要学本事,替你将那伙贼人找出来。”
雪卿眼神暗淡下来,神情淡漠地说:“那也不关我的事。这种王孙公子哪有什么长性?也不会吃得了那种苦。几天之后就会打退堂鼓了。”
幼薇道:“你说得是,我也觉得王公子可能忍受不了风餐露宿的生活,说不定还要每天跟死人打交道。只不过,他有这份决心也算难得了。”
雪卿别过头去,看向别处,不再说话。
幼薇知情识趣,于是就起身告辞。
雪卿起身相送,之后又回到了房中。
幼薇怕她再想不开,特意让人将她旁边一间屋子也打扫出来,布置成佛堂。
雪卿日日就在佛堂里跪拜参禅,抄写经书佛偈。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雪卿跪在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词。
她念的是往生咒,又称作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经,是一种解除业障、超度亡灵的咒语。
雪卿每日早晚都要各念二十一遍。
可是今天,她念到第七遍的时候,便已经泪如雨下,胸腔中哀恸的气息已经充盈得几欲破出她的身体。
她在哭什么呢?
也许是为了那绝美的相遇,也许是为了那短暂的相聚,也许是为了漫长无果的怀疑、折磨和报复,也许是为了迟来的谅解。
她恨何天翼等人,恨他们夺走了范仲文的生命。
可她更恨的还是命运,就在她以为前嫌捐弃、遗憾可解的时候,命运却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而且为什么还要有王渊这种人出现?不断地提醒她,她曾经拥有过的,现在永远失去的,究竟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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