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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在阿我十岁时过世了。要不是她,他早被几个叔婶扔出村子自生自灭了。
奶奶死后,阿我没有分到一分钱财产。不过无所谓。
事情过去三年,每每想起奶奶,阿我就不觉得孤独。
后来阿我进了医馆当了大夫,一晚,他正在坐馆,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走廊外由远而近传来“嘭嘭嘭”的声音。
“喂,小朋友,现在不能玩了,会影响别人休息。”
“叔叔,我……”听声音,是个小女孩在弄得门响。
阿我的语气放软了一点,快步走向她:“现在不能玩门了,叔叔送你回去吧。”
女孩伸出手指了指阿我,不知为什么,阿我顿时觉得她的手指有点怪,特别长,又有点弯。
“咯咯咯……”小姑娘笑起来。
阿我心想这小孩子还不懂事,眼看自己就要走近那片阴影看清这孩子的样子,忽然“哗啦”一声,阿我的头皮就像被人狠狠抽了一掌。
那小孩在阿我眼前爆炸开来,“稀里哗啦”落了一地。她弯弯曲曲的长手指滚到阿我面前,昏暗的烛光下,是一截植物根系。
阿我认得这味草药,是当归。
这时,背后忽然吹起一阵冷风。“阿我?”一起呆在医馆的学徒小巳从内室走出来,他揉着眼睛问:“我听见你嚷嚷来着,怎么了?”
阿我说不出话来,心却仍在狂跳。
小巳看了一眼地上纷纷散落的当归,不满的叹了一声:“我让他们不要把药材堆在这里,非不听……”
是幻觉?
敷衍的和小巳扯了两句,阿我决定去内室躺会儿。
“叔叔,叔叔。”阿我的袍袖被人轻轻地扯着。
她一惊,猛然抬头,面前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模样很漂亮,却穿着一身黑衣,活像幽灵。
她的眉头皱着,不知为何,阿我觉得她的目光一点也不像名天真无邪的小孩。
“叔叔,”她急切地扯着阿我的袖子,“我在家等你来啊!”说完,她的脸迅速扭曲发黑,最后整个人化为一股黑烟消失了。
阿我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原来是场梦。
他来不及细想,就听小巳在诊室里喊:“阿我,来人了!”
眼下正值盛夏,来的是个中暑休克的老年病患,阿我和小巳立刻和诊室的其他同事一起投入到紧张的抢救中去,无暇顾及其他。
直忙到后半夜,病人的情况才稳定下来,多亏送来得早。
忙完后,阿我和小巳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站在窗口边吹屋外风,这么一忙倒让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光。
几人说了会儿话,互相开了几个玩笑,朝阳便渐渐升起。
阿我又到医室去看了那位晚间急救的老年病患,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她老伴不在,应该是出去买早点了。
她则在睡眠中,体征很平稳。阿我站在病床边看了看,没什么异样,转身刚要走,手腕却忽然给人拉住了。
“阿姨您醒啦!”阿我笑眯眯地转过身去。
老太太浑浊发黄的眼白死死的盯着我,她手上的力气大得不像话,把阿我手腕掐得生疼。
一刹那,阿我像被这一对眼白给擒住了,额头冷汗密密麻麻,眼睛根本挪不开,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的眼珠子呢,上哪去了?
“我在家等你。”她声音嘶哑,说完这句话,扣在阿我手腕的力道一松,那只苍老的手软软地垂了下去。
昏暗的室内,她身下晕着一摊不祥的灰影,阿我定定的看了几息,竟觉得那灰影是活的,像水渍一样漫开,朝自己身上爬过来。
阿我逃一样地冲出病房,正好和她老伴撞了个满怀。
“哎哟,大夫!”老人家倒灵活,伸手扶住阿我,“小心点呐!”他手里拎着粥和饼。
阿我急匆匆要走,却被老人家拉住:“大夫,我有个事想问问你。”他表情严肃,阿我不知道从这个老人的口中会听到什么,耳朵里隆隆的充血,手脚冰凉。
“我老伴她最近热得有点咳嗽,但苦兮兮的药她不爱喝,金银花茶也不喜欢,有没有药性不重、味道又好的药让她吃着看看?”
阿我松了一口气,想了想道:“你去买点地骨皮,泡茶喝就行。”
老人家推门进去了,阿我不由自主顺着门缝往里张望了一眼,老太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他摸摸脑门儿上的汗,她忽然转过头来,眼睛没有睁开。
“快点来哟!”苍老嘶哑的声音陡然在阿我脑海中响起,冷汗再次湿透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