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杯酒,一杯留在面前,一杯推到浦东升面前。
“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想知道,秦师爷都知道些什么?”浦东升问。
“呵呵,那要问你,都干了些什么?”秦雄说。
“什么意思?”浦东升问。
秦雄端起酒壶,壶嘴微微倾斜,让酒水不多不少地洒落到桌面上,用右手食指沾酒,顺势写下“九月九,送青楼”六个字,然后一脸神秘地敲了敲桌子说:“就这个意思。”
浦东升眼神犀利地瞥了秦雄一眼:“秦师爷,这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秦雄将沾了酒水的食指与拇指和中指轻轻地捻了捻,很自然地做出了一个要钱的动作:“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应该问的是,这事儿怎么办?”
这看似擦掉手上的酒精的意思,实则是在暗示浦东生意思意思。
浦东升的脸阴沉着,半晌,突然哈哈大笑道:“秦师爷爽快,说个数。”
秦雄微笑着将食指往上一竖,笑而不语。
浦东升试探着问:“一百两?”
秦雄笑着摇了摇头说:“一千两,我帮你搞定。”
浦东升将牙一咬,将两只小眼眯成了一条缝:“此话当真?”
秦雄举起酒杯:“君子一言!”
浦东升轻轻碰了碰:“驷马难追!”
一个“利”字,将原本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一杯酒下肚,浦东升将两张银票轻轻往桌子上一放。
秦雄往怀里轻轻一揣,丢下一个锦囊起身告辞。
暮秋的夜,透着几分入心的凉意。桌案前,汪辉祖双手捧着书,紧紧地裹了裹外衣。虽然眼睛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书,但其实心里另有所思。
距九月九日还有两天了,不知道五娘的生父生母找到了没有?如果没找到却对浦家动手的话,两位老人恐遭报复。
毕竟,浦家人员众多,谁都无法保证抓捕他们时浦家上上下下的每个人都在场。
想到这儿,他轻叹一声,心烦意乱地放下了书。
此时,浦东升正踩着月色急匆匆地往回赶。邻近家门时放轻脚步,躲过衙役的目光,做贼似地侧着身从狭窄的后门挤了进去。
进门后一头扎进书房,关上门窗,双手颤抖着打开那个花了他足足一千两银票换来的锦囊。
虽然只有寥寥数字,但他却看得心花怒放。
“主意不错,就这么办。”浦东升下垂的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九月九日夜里,浦东升将府上几名年已十五岁和刚过十四岁的“养女”分为两队,并命人将其打扮一新,分别坐入事先备下的四顶轿子里,并告诉她们,今儿给她们放个假,让她们出去随意买点胭脂水粉。
以闺中淑女不宜随意出门为由被囚禁在大院里多年的姑娘们闻言后笑不拢嘴,欢喜之情无以言表。
上午八点钟时,浦东升吩咐第一批轿子出门。
此时,换了便衣躲在暗处好几天都毫无动静的几名盯梢的衙役正懒散地倚在拐角处的一面墙上大眼瞪小眼。
“你们说,这新来的师爷靠谱吗?他一句话就得让咱们眼巴巴地干等两天,咱们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他却在府上有酒有肉,真他娘的不公平!”一名稚气未脱的小衙役抱怨着。
“依我看,这个姓汪的鬼点子倒是挺多的,否则大人怎么可能对他百依百顺的?行了行了别发牢骚了,各人各命,咱就是个粗人,只能耍耍枪杆子,真给你一根笔杆子你玩得转吗?”另外一名年长一点的衙役说。
“没错,只要逮住姓浦的将人送去了青楼,老爷重重有赏!别说了,都把眼睛瞪大了,别让银子在咱们眼前溜了。”
说话间,浦家的大门吱嘎一声被人打开了。
一名家丁模样的人探出个脑袋来四处张望了几眼,确定没有可疑之人,便轻手轻脚地走出来,朝着后面挥了挥手,紧接着,一顶轿子便晃晃悠悠地从里面被抬了出来。
“快看!蛇要出动了!”年轻的那名衙役说。
“赏银露头了,我们在这儿盯着,小钉子,你赶紧回去禀报县太爷,要快!”年长的衙役吩咐道。
“你确定里面坐着的会是被收养的那些小女子吗?”年轻的衙役问。
正说着,家丁掀开了轿帘问了一句:“一会儿可能会走得有些急,几位小姐可要坐稳了!”
“哎你们看,那里面坐着几位姑娘,个顶个的水灵!我说小钉子……”
话没说完,小钉子早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你们几个都给我机灵着点儿!千万别被人给盯上!”负责带路的那名家丁小声吩咐道。
几名轿夫四下里张望了下,紧紧地跟上家丁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