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六戌时,良辰吉日,宜嫁娶。
英宁早早就换上了嫁衣,金花八宝凤冠,云霞五彩帔肩。妆容也比往日里,浓艳得多。她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好在大红的喜帕盖在头上,并没有谁能看得清她的面容。
迎亲的轿子,已经等在门口。她被搀扶着出了门,红绫就在她身旁。她今日换了身浅蓝色的外衫,大约怕与英宁撞了颜色,觉得不甚妥当吧。
红绫在旁边握着她的手腕,小声在她耳边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妥了,你不必担心,只安稳成亲便好。”
英宁低低地嗯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便跟着红绫走到轿子旁,她小心地抬脚上了轿子,心里微微小舒了一口气。
轿子一路向东,朝着披香殿而去。今夜的冥界,到处都挂着火红的灯笼,将幽暗昏沉的冥界,照得如同白昼。真是难得,这里有朝一日,还能看到如此光景。
她稍稍掀起红盖头,透过轿子的窗口,外面热闹非凡。冥界一众牛鬼蛇神,全都涌到街道上,被挤得水泄不通。毕竟冥界几千年都不曾有这等喜事了,谁不想来凑个热闹。
她放下盖头,心里隐约有些不安。这样盛世繁华的景象,等会不知道会变成何等样子。只是改朝换代,向来会有流血牺牲,她已经走到最后一步,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后悔。
乐曲一路吹吹打打,英宁并没有体会到一丝喜悦。她紧握着双后,放在膝盖上。胸膛上下起伏,她如此慌张,一丝不妙袭上心头。
轿子忽然停下,有人在外面唱道:“落轿!”
原来竟是到了,轿子稳稳当当的停下,有人掀开了轿帘。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宁儿。”随后便有一只手伸了过来,英宁将手放进那只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的手里。
她抬头,隔着薄薄的喜帕看了一眼吾期,他身着一袭降红色的金绣锦袍,上面绣着的花纹与她的嫁衣上的花纹相同,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衬的他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还蹙着眉尖,似是并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兴许他也紧张吧,毕竟他们二人都是头一次,没什么经验,下一次可能就会好一些吧。英宁在心里如是想。
吾期牵着她的手,穿过前来观礼贺喜的众人,向披香殿里走去。他们走得很慢,从殿门口到殿里,不长的距离,他们却走了许久。吾期紧紧握着她的手,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他悠长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极不轻松,像是背负了沉重的压力一般。
英宁转头看了看他,面色严肃冷峻,这不是她常见的吾期。他今日实在是古怪,莫非他知道了些什么?只是还来不及等她细想,便到了拜堂行礼的时刻。
吾期的父亲钟离就坐在大殿正中,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二人,看起来十分满意。他的一旁坐着冥王神荼,仍旧带着面具,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从他的坐姿来看,很是闲适。英宁咬牙,一会便不会叫他这般轻松自在。
还未开始行礼,吾期忽然道了一声:“且先等等!”说着就拉了英宁去了偏殿,大殿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吾期将偏殿的门关上,英宁已经将头上的喜帕掀开,莫名地瞧着他问:“你这是作甚?”
吾期深沉地看着她,她如此娇艳美丽,可为何……他实在不明白,嫁给他为妻不好吗?他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一把抓住英宁的手,艰难说道:“宁儿,你放弃可好?就当是为了我。”
英宁不知他话里的意思,皱眉问:“放弃什么?放弃与你成婚吗?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还是你后悔要娶我了?”
吾期神色复杂地摇头:“娶你我从不后悔,我指得不是这件事。”
英宁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艰难开口问:“你知道了什么?”
吾期专注地看着她,犹豫了片刻才道:“夜君不会在这里出现了。”
英宁心中咯噔一声,刚进入披香殿时,她便没发现夜君的身影。心里虽有疑惑,但还是想着这里人多,他并不宜高调,兴许是躲在哪个角落里,俯瞰全局。不曾想,他竟然这么快就出了事。
英宁握紧双拳,脸色沉了又沉,她冷声问道:“他怎么了?他此刻在什么地方?”
吾期想要去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眼神微暗,幽幽道:“他在酉时已被天帝生擒,现下被关在天牢里。宁儿,你为何要与他牵连?你可知他是谁?”
英宁冷笑了一声:“他是谁与我何干?无非就是魔族后裔,可那又如何?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是否已经在劫难逃,都挡不住我今日要做的事。”
“宁儿!”吾期低吼一声,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