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怕黑暗,有的怕当官的,有的怕会武功的,有的怕文功盖世的……有数不胜数的怕,有不计其数的顾忌。
“而我们鬼,也自然有种种的怕,有的鬼怕鸡叫,有的鬼怕光亮,有的鬼怕太阳,有的鬼怕狗血,有的鬼怕硫磺……
“人的黄金时期是阳光四射的时候,鬼的黄金时期是万籁俱寂、暗夜无边的时候。人有虚弱的时候,鬼也有虚弱的时候……”
“行啦,行啦,”毛长生不想听太高深的道理,不耐烦地连连摆手,“这样说来,你又有理由睡大觉啦,而我,在阳间无所事事,是小姐命,适合游山玩水而不干劳动,到了阴间,却变成了不真不假的劳碌鬼,得奔波不停,忙碌不休。”
“不好意思啊,让兄弟辛苦了!”抽肠鬼孟浩冬有些谦然,语气满是恳求味道,“我怕鸡叫,怕亮光,尤其怕太阳光,进村视察的事,只好拜托兄弟了!兄弟神通广大,我要成就大业,还得多多劳累兄弟了!”
毛长生搔搔头皮,慢悠悠说:
“我是阴间的小鬼,造不了大福,也造不了大害,唯一的好处就是自由自在,想去哪儿都行,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老天对我还算公平。
“不过,你我虽然越来越亲密了,已开始称兄道弟,但话还是要说清楚,客气当不得饭吃,该明算账的,还得明算账。
“不管你未来怎样大富大贵,我毛长生,都只要我应该得的工钱就满足了。现在,我可以去村里冒险巡查,不过……不过……”
“不过你放心,”孟浩冬知道穷死鬼又要谈工价了,拍着胸脯保证“你为我巡查一次,就给您最高的一天工钱——二百五十块冥币!”
毛长生怦然心动,但故意支支吾吾:“这……这次跟往次不同,有很多恶鬼进入了,还得冒险……再说,‘二百五’,可不是一个受人尊重的数字,好笑有骂人的味道。”
“哎呀,兄弟说得也有道理,”抽肠鬼显得有些不耐烦,“这样吧,再加五十给您!连我都不敢大白天出现,还有哪个恶鬼敢大白天现身?你尽管放心,不会有任何一个小鬼,敢出来跟你捣乱的!你这兄弟的本领,上天入地,不同凡响,很快就会身价百倍的。”
“君子不打无把握的仗,有些事情,你还得先告诉我,好提前做好准备。”毛长生想到了围攻抽肠鬼的那四个恶鬼,心儿咚咚直跳起来,“在阳间没人关心我,在阴间也没鬼关心我,我可得多关心自己一点,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傻头傻脑去做了。鬼看人一目了然,鬼看鬼可看不真切。孟哥,刚被那打走的那四个小鬼,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看家本领?”
穷死鬼把四个大恶鬼说成“小鬼”,当然是为了高抬自己,其实,一想到那几个恶鬼,他就感到惶惶不安,现在说得轻描淡写,不过是擦粉进棺材——死要面子而已。
抽肠鬼肃然说:“那可不是小鬼,是十八层地狱中四个地狱的精英代表,是非同小可的恶鬼,被地狱长万里挑一选出来,参见十九层地狱的工程夺标的。人间的工程,尤其是大工程,夺标时总是尔虞我诈,强取豪夺,阴冥的大工程夺标,那可就更加无所不用其极了。”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有那么几下子!”穷死鬼恍然大悟,伸了下舌头,“那背石磨的婆娘什么来头?看起肥头大耳,俗不可耐,眼令人恶心想吐,她自己好像还洋洋自得,好像皇亲国戚一般呢!把她的老底子告诉我,狭路相逢,动手动脚起来,我也好拿捏分寸——手上斗不过那肥婆,嘴上也要占些小便宜才行。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被一个肥婆占了便宜去,惹得小鬼们笑话。”
抽肠鬼皱起眉头,长叹了一声,然后看看天色,距离日出还早,觉得其他鬼还不至于不知轻重,贸然行事,便紧张心情稍稍松弛了一些,强颜欢笑起来。